第31章 元帅忌日
帝都圣康坦的六角皇宫是全大陆最宏伟的建筑之一。
直冲云霄的穹顶塔楼、宽敞的悬空走廊、巧夺天工的浮雕设计、为了凸显财力，地面与石柱采用大陆最东部的顶级大理石，大门和回廊采用开采难度最高的黑曜石，还有装饰用的昂贵青金石、紫水晶、祖母绿，以及点缀用的玛瑙。
六角皇宫是人类文明史上的瑰宝。
哪怕是住在桥洞里的乞丐，当结束一天的辛勤乞讨后，也能一边吃着馊土豆，一边仰望六角皇宫激动的流出眼泪，并骄傲的挺起胸膛为自己是一个高贵的帝国人而自豪。
“嚯，多伟大的六角皇宫！嚯，多伟大的圣卢米埃尔帝国！”
“别搁那伟大了，你的馊土豆子都凉了。”
乞丐的好朋友流浪汉提醒道。
皇宫内，尤根四世平时深居简出。
自从十年前传来那场噩耗后，曾经意气风发的皇帝一夜白头。
他过去以为治国就像是P社虚拟养成游戏，纸面数据的提升就代表自己统治有方，他以为军队忠于皇室，贵族拥护皇室，人民臣服皇室，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伴随着他的挚友夏尔.斯维里葬身魔界，他发现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贵族、教会、知识分子、农民、市民，每一个阶层都有各自的诉求，皇帝想要进行某方面的改革，就注定会触及另一个势力的蛋糕。
然后就是阻力，再然后，就听之任之。
简直举步维艰。
皇帝这个职业，简直就像是在无数个鸡蛋上跳舞。
最好的皇帝不是野心勃勃的皇帝，而是不瞎折腾的皇帝，成为大臣们的橡皮图章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尤根四世尝试做过很多事，他想改变民生，善待百姓成为一个青史留名的仁君。
将军们和善的目光，让皇帝退缩了，他要是削减军费开支实施基础全民医疗，脑袋估计要被现在的元帅削去半截。
想要废除农奴制，三分之二的贵族立刻招募私兵，当时如果真的废除农奴制，估计这里就不叫圣卢米埃尔帝国了，而应该改名叫圣康坦公国才对。
最近皇帝又在试图改革农奴制，帝国目前的危机，已经不是苦一苦百姓就能熬过去了。
再苦一苦百姓，他就要苦一苦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于是为了不激怒贵族老爷们，尤根四世打算先将农奴制改成佃农制，循息渐进的削弱贵族势力再慢慢来。
“假如老祁还在，我还用受这窝囊气？十年前，老祁在的时候，那些老保们一个个都跟拔了毛的鸭子一样，现在倒是硬气了，牛逼了。”
晚上十一点，皇帝总算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嘉仁，你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小薇，今天真是累死我了。”
门外传来柔和的嗓音。
转生到异世界之前，尤根四世的名字叫赵嘉仁，是祁笙箫班中的班长，也是祁笙箫在班里极少的好友之一。
因为出生在皇室，他也是最早得知这个世界上不光只有自己一个转生者的。
他动用自己得天独厚的权利和地位，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转生者们纷纷都聚集起来。
而他的妻子是边境爵的掌上明珠，同时也是过去班里的学习委员孟小薇。
就像是为了铭记前世的生活一样。
尤根四世在私底下，一直都叫认识的人前世的名字。
在公开场合皇后是蜜丝缇，在独处时就是小薇；在军队面前是斯维里阁下，在密谈时就是老祁；在教堂祈福时是米里哀主教，在嘘寒问暖时就成了高兄……
尽管转生后，他活了五十多年，可他内心深处，仍旧是即将参加高考，填报浙大踌躇满志的赵嘉仁。
“真想回去啊。”赵嘉仁走到风韵犹存的妻子身边，搂着她的腰肢，“按照咱们那边的传统，我是一个不孝子，没能留在父母身边为他们养老送终。”
“你想念那边的生活？”
“当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绝对比皇帝要好。”
“等你真成了007上班族就老实了，亲爱的。”
皇帝走出大厅，眺望着漫天星河璀璨的夜空，星星争相绽放在夜空之上。
到底多久没有好好放松，看看星空了？
每当怀念起赵嘉仁的前十八年人生，尤根四世就会抬头看看天。
不管怎么说，星空还和蓝星时一样迷幻撩人，令尤根四世有种莫名的错觉。
两个世界说不定存在着某种连接，共享同一片星空。
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变得多愁善感，回归少年时期独有的澄澈。
突然之间，尤根四世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猛的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皇后。
“对了，小薇，今天是几号来着？”
“你真糊涂啊，嘉仁，今天是11月17日。”
“为何不提醒我呢？”尤根四世有些不悦的看向妻子，“我们不能遗忘十年前的事，十年前的今天，老祁永远的走了！对我而言，老祁简直是亲兄弟一样，今天应该提醒我去吊唁他。”
“你工作太忙了，你看看你最近都消瘦成什么样了？”
蜜丝缇一脸关心的挽着尤根四世的胳膊。
“我要去夏尔广场，今年正好是第十年，立刻准备马车。对了，雅兰黛呢？”
“咱们的孩子已经睡了。”
“把她叫醒，老祁是她的教父，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死去，老祁就是雅兰黛的父亲，精神导师和保护者！今年是老祁忌日的第十年，我们不能忘记老祁！”
“你呀，唉，算了。”
蜜丝缇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
在尤根四世眼中，欲言又止时常代表阴谋的开端，无声的辩驳。
“你给予了祁笙箫前所未有的地位，不然的话他是什么啊？他在前世无父无母，生活在福利院里，本身就和我们不一样，这一世他依旧是孤儿。如果没有嘉仁，祁笙箫永远都只是一个底层人。”蜜丝缇牵着丈夫的手说，“他的确有点能耐，但舞台不都是你给的？你是他的恩主，或者再夸张点，说你是他的再生父亲，为何你要对臣子的死这么上心？”
“记住，孟小薇，没有我，老祁依旧会有一番事业。”
尤根四世的手微微颤抖。
他们夫妻关系和睦，如若不然，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尤根四世肯定会暴怒，扇对方一个耳光后投入监狱。
“是老祁成就了我，本来皇位根本轮不到我，是老祁替我肃清了障碍，也是老祁在帝国即将土崩瓦解时为帝国巩固了防线，免遭灭顶之灾。”
尤根四世对夏尔.斯维里始终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也许别人不知道夏尔的重要性，但尤根四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老祁是我永远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