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乱局之下
林间马蹄声四起，几十名难民在后金骑兵的追捕下狼狈逃窜，有男有女。
一路上跌跌撞撞，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被拉进，难民们这才开始四散开来，所有人的脸上写满绝望。
这些人的运气很不好，刚从铁山逃出来，还没跑多远，就遇到了前来抓捕奴隶的后金骑兵。
身后的女真人在拿他们取乐，明明可以很快追上，却任由他们到处逃窜。
马背上女真人的脸上满是兴奋，狩猎是他们的天性。
对于生的渴望，死的恐惧，迫使难民们双腿拼命向前奔跑。
只有最健硕的人，才能成为女真人的奴隶。
身后传来爽朗的大笑声，在这些难民听起来，宛如索命的厉鬼发出嚎叫。
“哈哈哈哈！”
“冷格里，这几个包衣是我的了！”
“跑快点！彻尔格，你休想抓到！”
女真部族的奴隶，需要他们亲自去抓捕，所以每个部落，除了一些跟随旗主攻城略地的八旗兵。
还有专门负责沿路扫荡追捕奴隶的八旗兵。
“哼！”冷格里的马跑慢了，眼看有一个男人就要被切尔格追到。
二话不说，拉弓搭箭，直接射了出去。
“嗖~”
一箭正中那名难民的后脑勺，血浆四溢，溅了彻尔格一身。
“你！”彻尔格怒了，勒住缰绳，回头看了眼冷格里。
“哼！”
彻尔格转过身，他将心中的怒意全部撒在了这些难民身上。
同样拉弓搭箭瞄准一人射出，一声惨叫，又一人倒下。
两人就这样在林间开始射猎了起来，进行比赛。
随着一发发箭矢射出，一个又一个的难民痛苦倒地。
几名妇女却是被留下了性命，由他们的手下在后面看管着，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更为悲惨的命运。
……
“四个！”彻尔格洋洋得意，将弓箭挂在马上。
“少你一个，这次算你赢！”
冷格里有些不服气，切尔格也是瞧了出来。
“那就继续！”
切尔格心情大好，策马狂奔，寻找着新的猎物。
“好！”
“驾！”冷格里马上追了上去。
像这种围猎，随着阿敏军队的攻城略地，在朝鲜这片土地上到处上演着。
沿途许多百姓都被剃发，捆绑起来准备往后金押送。
其中不但有朝鲜百姓，还有辽东逃来的大明百姓。
遍地难民……遍地尸体……
……
“杀！”
“随本将冲锋，杀光这群建虏！”
云从岛都司毛有见，游击尤景和奉毛文龙之命，率军两千支援铁山。
刚刚跨过冰层，登上陆地行军没多远，就与小股后金军迎面撞上。
双方马上陷入激战。
云从岛出来的这支军队比起铁山的守军就要精锐许多，很快就杀红了眼。
火器十发九响，迅速将敌军清理干净。
尤景和看着出现在此地的后金哨兵，心中立马明白，铁山已经被攻破了。
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前面的骑兵负责冲杀，后面的军户们负责打扫战场。
“有见，我带人先行一步，去前面探查消息！”
尤景和率领着一支不到百人的骑兵，机动性强，对于铁山的情况他心中万分焦急，希望能够接应一些突围出来的铁山守军。
别小看这不到百人的骑兵队伍，这些可是毛文龙手下真正的精锐，几乎每个人都亲手砍过建虏的脑袋。
“好！尤叔注意安全！”毛有见留下指挥手底下的明军迅速打扫战场。
建虏的人头如今十分值钱，朝廷给的价格是一颗五十两，层层克扣下来，到这些将士们手中也能有数十两。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笔不菲的报酬。
毛有见如今才二十几岁，就成为了云从岛的一名都司，可谓是前途无量，意气风发。
“驾！”
尤景和带人策马疾行。
……
后金军在阿敏的率领下，一路势不可挡，十五日继续攻克定州，然后立马进行屠城之举。
以杀止乱。
此次进攻朝鲜的，不止有阿敏的镶蓝旗，还有旗主托岳的镶红旗，旗主阿济格的镶白旗，兵力十分充沛。
一路上被他们抓捕到的朝鲜百姓，结局十分凄惨。
妇女们沦为娼妓，男人们沦为奴隶，老人孩子因为没有劳动能力，被直接处死，尸骨堆积成山。
随着后金军队不断推进，一件件惨无人道的屠城事件伴随着难民口中传出。
有人恐惧，有人愤怒，有人原地揭竿而起，进行反抗。
各地有志之士开始组织义军，纷纷举兵反金。
大部分都是一些难民之间的报团取暖，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力，很轻易就被金兵给剿灭了。
王斌带着刘秀，也借此机会，在剑山一带收拢难民，其中不止有朝鲜难民，还有逃难的辽东百姓，很快就组织起了一支十多个人的小队伍。
看着眼前这些人，王斌开始了战前动员。
刘秀站在一旁负责进行同声翻译。
此时朝鲜每一个百姓的心中都充满了愤怒，以及对金人的恐惧。
“我名王斌，是一名辽东明人，与你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王斌的声音落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振聋发聩。
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
“我想与你们团结起来，一起战胜这些敌人！”
无人出声响应，全在下面窃窃私语，王斌听不懂，刘秀却是脸色难看。
“全都安静！”刘秀一声怒喝。
对于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王斌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将他心底的想法跟众人诉说。
“如今来自北方的建虏，正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屠戮你们的同胞，你们心中难道不感到愤怒吗？”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女人被凌辱，小孩被屠戮吗？朝鲜男人的血性都到哪里去了？你们心中不觉得羞愧吗？”
王斌站在一块巨石上，语气十分坚定，富有感染力。
刘秀将一些话翻译给王斌。
“我等恨不得生食虏肉，可只靠我们这些人，恐怕难以战胜这些建虏人！”
恨得牙痒，可心里却是十分惧怕面对金兵。
否则他们也不会逃到这剑山之中。
“没有敌人是不可战胜的！”王斌不假思索。
“建虏也是人，只要是人，就能被杀死！”
“一个人杀不死他们，就五个，十个，哪怕是一块肉，你们也要想着从他们身上啃下来！”
“我敢向建虏拔剑，你们呢？”
王斌将自己手中的宝剑拿出，给众人展示。
面对这些难民，王斌继续扯了个慌。
“我还是大明册封的游击将军，跟随我，我带你们去复仇！！”
众人满眼不可置信。
王斌面对质疑，二话不说，跳下石头，找了几个朝鲜百姓，三下五除二，就给他们撂倒了。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所有人立马找到了主心骨，危难之下，跟着这种人才有活路。
“建虏如今在你们的土地上横行无忌，你们服不服！”
“不服！”
“不服就干他丫的！”
众人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
王斌也不吝啬，取出几张地契。
“这是宣川府的地契，等到这场战争胜利后，这些全都属于各位！”
朝鲜百姓看见地契，跟打了鸡血一般，两眼发热。
没有人不爱土地，同样的，他们爱上了这位出手大方的头领。
“剑在手，跟我走！”王斌高举利剑。
“杀建虏，复山河，分土地！”
“分土地！分土地！”
看着王斌这般轻易的就将民心调动，刘秀在一旁眼里满是崇拜之色。
这大哥，他算是跟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