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开铁山
“动作都快点！”刘秀站在粮车上面，吆喝着其他军户将铁山粮仓的粮食一袋袋装车。
王斌坐在车上，愁眉苦脸，自己还是被毛有俊从铁山给赶了出去。
原本最理想的情况，是在铁山被建虏围困之前想办法离开。
“大哥，铁山容不下你，我们投云从岛就是了！”刘秀出言宽慰。
如今的东江镇更像是许多的难民营集中起来形成的。
“毛帅如今也在岛上，以大哥的实力，说不准将来也能当上个都司！”
刘秀的话引起周围军户们的附和。
“就是！”
“大哥上哪都是大哥！”
王斌点了点头，示意众人继续装运粮食去。
“刘秀，吴大哥，你们过来一下！”王斌将两人喊到没人的角落。
“王斌，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吴山看出了王斌不情愿去云从岛。
“要是我说，建虏要派数万大军进攻朝鲜，你们怕吗？”王斌目光一凝，看着两人。
“大哥多虑了，现在是冬日，行军都困难，建虏怎会在这个时候动兵！”刘秀虽然没有上过前线，可也知道军队在冬天不会大规模用兵的道理。
一旦大雪封路多日，对于军队是灾难性的。
然而王斌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刘秀两人心中立马慌张了起来。
“王斌，你怎么知道？”吴山脸色苍白。
他从建虏的地盘逃出来的，知道建虏凶残，将汉人当做牲畜一般对待，心中也是有了阴影。
“铁山的粮，快要没了，我想你们能猜到这意味着什么！”王斌看向远处的运粮队。
吴山不知，刘秀却是清楚，前些日子毛文龙从铁山离开时，带走了一批粮食，尤景和这次再带走一批，铁山的粮仓确实要空了。
“大哥，我们这不是马上要离开铁山了，好事啊！”刘秀暗自庆幸。
因为校场生事，他也被毛有俊从铁山给赶了出去，若是往常，他只能跟堡外难民一样自谋生路，现在却是有了云从岛这个去处。
王斌摇了摇头。
“此时离开铁山，确实躲开了被建虏围困的风险，可我们也失去了主动权！”王斌有些担忧。
“此话怎讲？”吴山有些迷糊了。
“铁山军民还有数万人，不会很快就被杀尽，万一铁山堡被攻破，我们大可以想办法趁乱逃走，到时候逃去哪里都行。
加入尤景和的云从岛，意味着我们可能要跟着他与建虏去正面交手！”
王斌的话给两人敲响警钟，毛文龙如今就在云从岛上，一旦铁山遇袭，他肯定是要派军队援助的。
“大哥，你说吧！我们怎么办！”刘秀一咬牙。
“我王斌自然是不怕建虏，只是不想憋屈战死！”王斌目光如炬。
王斌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的将领身上。
若是被建虏数万大军包围，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容易落个身死的下场。
“云从岛，不能去，而且必须尽快离开铁山，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
王斌扫视两人，他来铁山除了谋生以外，还有就是摆脱难民的身份，有了新的跟脚，更容易获取东江镇官兵的信任。
在后金进攻朝鲜的局面下，他需要自己拉起队伍，趁乱求生。
甚至不能去听从毛文龙的调令，除非他能向毛文龙证明自己的实力，否则就是铁山军民的结局。
两人沉默了。
王斌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好好想想吧！”
他们几人终究是势单力薄，去了云从岛，有可能彻底安全，甚至不会与建虏碰面。
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
王斌找到了尤景和。
“尤将军，这把剑王斌物归原主！”
王斌将尤景和赠给他的佩剑拿了出来，打算送还。
“你这是……”尤景和有些不悦。
“我想出走自谋生路，行伍里面并不适合我！”王斌也没有说具体的理由。
他以前是辽东难民，是否加入军队本就全凭自愿，如今又被赶了出来，自然又变成了难民。
绝大数难民为了一口饭，也要挤破脑袋加入军中。
像王斌这样的人，尤景和此前没有见过。
“若是你担心会被人欺压，我可以将你带在身边！”尤景和给出了极大的诚意。
他认为王斌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人，否则面对自己的邀请，怎会选择继续去留在收留了他的铁山，猜测是毛有俊的处理方式，伤害了王斌的感情。
然而有些话他却不能明说。
像张武寻衅这件事，就是老人欺压新人。
“多谢尤将军好意，王斌执意要走！”王斌已经下定了决心。
若是平时，他可能会留下，靠自己的才学一步一步在军中成长起来，可这是在战争期间，生死都只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这把剑你留着防身，外面现在并不太平！”
尤景和也只能做这些了，王斌将来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多谢尤将军！”
王斌果断选择离开了铁山，出走之时，又有一支军队入驻了铁山，领兵的是一名参将。
看来毛文龙已经确定了铁山会成为建虏攻打的一处目标，开始调兵遣将了。
不过这些都与王斌无关了。
一棵老树底下，王斌抬头看去，运气不错，狼肉依然挂在树上，说明四周没有什么野兽出没。
手脚并用，很快就将狼肉取下。
掏出短刀，王斌开始切割起来，将狼肉切成小块，这一头狼，他不能全部带走，还是要给吴山留一些，万一对方有一天需要救急。
“大哥！”一声呼喊从王斌身后传来。
王斌回头看去，刘秀独自一人，背着包裹追了上来。
“我刘秀果然眼光毒辣，这才刚找到大哥，就有肉吃了！”刘秀走到王斌身旁蹲下，两眼直接就直了。
这也是吴山告诉他的，他已经好久没开荤了，铁山附近几乎不会有野物光顾，更深处的林子又不好轻易进去。
没等王斌同意，刘秀直接拿起了一块透着血丝的狼肉，啃了起来。
“呵呵！”王斌笑了。
虽然吴山没有跟上来，但他尊重对方的选择。
毕竟对方刚刚才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
“少吃点，往后跟着我，可能要时常挨饿了！”王斌将剩下的狼肉，重新挂回了树梢。
“天天养马，一点劲都没有，去了云从岛，没大哥罩着，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跟着大哥混！”刘秀丝毫不在乎自身安危，这个地方，哪有什么太平。
每日都面临着危险。
“跟着大哥，保你吃肉！”王斌对于刘秀很是满意。
残阳如血，寒风凛冽，王斌两人走在林间，寻找着合适的地方打算先安顿下来。
刘秀忽然心生好奇。
“马上要过年了，不知大哥今年多少岁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十五六岁吧！”
王斌苦笑，看了看手掌，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刘秀闻言沉默了，王斌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在他看来王斌没记事时就成了孤儿。
如今王斌的身手这么厉害，显然是吃了很多的苦。
吃苦对于王斌不算什么，让世人不受苦，才是他所追求的。
黑夜悄然降临，太阳消失了。
对于王斌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成为太阳给他照亮前进的道路，那么他就自己成为新的太阳，去照亮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