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霸王条款
《焚心诀》制片人酝酿好几天睡意，可人一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吓得他连咖啡都戒了。
好不容易今晚被熟悉的困意缠上，他早早上了床，如愿眯着觉，但浅睡了两个小时，一通电话打来。
带着怒气被吵醒。
谁他娘这么不着调，选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秉着圈内人的职业素养。
他强压怒气，翻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
换成从前这个点接到电话是家常便饭，可今天不行，他原本是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
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子大、不要命的敢撞枪口上。
要是个小喽喽，他指定一通臭骂，圈内拉黑，曝光。
他妈的。
抬眼，定睛一看。
还真是个糊咖。
不过，是个最近一夜爆红的糊咖。
薛箐箐。
制片人喜极而泣，薛箐箐现在可是他手中为数不多的香饽饽，骂不得，骂不得啊。
一想到自己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还得给这位祖宗赔笑。
制片人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他接通电话，好声好气道：“喂，箐箐啊，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电话另一头似乎很不乐意搭理他，语气淡淡，直入话题，让他明天带着合同到她公司商量后续合作。
说完让他早点休息便挂了电话。
制片人愣在原地，神情恍惚盯着手机屏幕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敢在他面前这么拽的艺人，没几个。
他好气。
可他只能憋着。
后半夜，制片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
拜那个趾高气昂艺人所赐，他又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薛箐箐一身黑皮衣，黑牛仔裤，风风火火赶到公司。
一手插裤兜，一手轻抵墨镜框，轻瞄一眼坐在沙发上顶着两眼黑眼圈的制片人。
制片人打了个哈欠，身体轻飘飘摇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箐箐，这边这边！”
中年男子顶着啤酒肚，身穿定制西装服，大老远瞧见薛箐箐，一脸看女儿似的慈爱朝她挥手。
江涛，薛箐箐公司老板。
一听薛箐箐来了，制片人揉了揉眼睛，强逼自己打起精神，千万不能睡。
陆妍走在前面，为薛箐箐开门，二人进入室内，陆妍负责泡茶，薛箐箐则在制片人对面坐了下来。
“箐箐啊……”
薛箐箐微蹙眉心，戴着墨镜的缘故，制片人没注意到她厌烦的神情。
她出言打断他画大饼，语气淡淡道：“说重点吧，我一会还有行程呢。”
言外之意：她很忙，给他的时间不多。
制片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了回来，吃了哑巴亏，顿时来气，心里怒骂薛箐箐没礼貌的家伙。
明面上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也是，你现在忙，我不能占你太多时间。”
微风拂过，害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小心翼翼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份一模一样的合同，一份递到她眼前，一份递给忙着处理工作室问题的江涛。
陆妍泡好茶过来，在薛箐箐身旁坐下。
薛箐箐轻翻几页合同，敛了敛有些乏味的眼皮。
剧本和合同，前世她早就翻烂了。
前世《焚心诀》是第一个在她刚刚起步没多久出现在她眼前的一番大女主剧本。
那时候她满心欢喜捧着剧本，从白天看到黑夜，废寝忘食，暗下决心一定要演好。
可是后来，她在制片人模棱两可态度等待中焦虑、不安，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才让别人犹豫不决。
足足两年，也渐渐磨平最初的热忱。
再次面对《焚心诀》。
薛箐箐心绪复杂，眸中阴晴不定。
【坦然自若地面对吧。】
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
是啊，重拾丢了很久的东西，她首先应该高兴，再找回从前的状态，其它的，就交给时间吧。
江涛虽然最近很忙，但也认认真真看了合同，毕竟公司好不容易有水花，《焚心诀》还是个不错的饼。
不过，合同上写的两年后开拍是什么牛马操作？
工期这么长，搞提前预约，这不妥妥霸王条款吗？
对目前的薛箐箐来说，《焚心诀》的确是个好饼，可两年后就不一定了，万一哪天她家艺人飞升成大咖，回头再因为合同去演网剧。
公司岂不是得背负一身骂名？
合同最后一行更是令人作呕。
最终决定权交于甲方，若甲方后期不满乙方，可自行解约，不得产生任何纠纷。
登鼻子上脸都贴到他江涛地盘上来了？！
江涛气笑了。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地坐着的?
原本对这位圈内“铁公鸡”制片人还有点好脸色，这下说什么都没有了。
他脸一黑，没好气嘲讽道：“'我看制片人就挺适合演戏的，怎么专业不对口？”
制片人以为全公司最好拿捏当属薛箐箐公司老板江涛了，来之前了解过，公司老板是出了名的窝囊。
所以网上都是谣言？
现在公司不仅艺人拽，老板也不好对付……
制片人干脆两眼一闭。
“这样吧，若制片人诚心想与我司合作，那合同交与我司来拟，如何？”
态度这么恶劣的合作方，换点有硬气的公司早就赶他走了。
江涛最终还是心软了。
在工作上，他确实窝囊。
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家艺人如今的确小有名气，可未来也不好说，万一热度过了呢？
有个饼吊着也不是不行。
薛箐箐暗中窥视这一切，还以为那个一年到头窝囊受气包江涛终于要站起来，没想到……
也只是怒了一下。
闻言，制片人装模作样思索，空气一片死寂，迟迟不给回答。
江涛果然慌了，以为说的条件太为难对方，刚想放宽条件，却被薛箐箐冷淡的声音打断。
“看来我不是制片人首选啊，那还是不要为难双方了，别人还在等着我呢。”
言罢，薛箐箐作势起身要走。
制片人哪见过这架势，眼看着到手的肥水即将流入外人田，他猛地站起身挽留。
“好好好，合同你们拟。”他毫不犹豫承诺。
薛箐箐顿住，嘴角上扬。
“合作愉快。”
制片人这才舒了口气。
好险。
制片人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够遭罪的了，遇到了个颠婆，他现在还得昧着良心将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哪成想，回去路上还遇到疯狗，他骂了句，那狗原是冲他友好摇着尾巴的，却徒然中邪似的追着咬他。
微风拂过，骄阳下。
墨蓝色星星点点，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