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却没有乾坤大挪移

“制作，宣发的费用先期保底一个亿，不够再追加，上不封顶。”

听到这个数字，果然在场的人包括刘稚都为之一惊，隐约有嘶地倒吸凉气的声音，就连财大气粗的赵总都眉头一皱。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但是中影并非是某家某户的私产。就算他赵总，出来是个总，回去也是要看着预算安排的，不像民企那么灵活。

而看这周总监的架势，分明是志在必得。

不愧是华艺。

要知道就在刚刚过去的两年里，《地震》、《狄仁杰》影版、《新少林寺》，华艺已经连续投资三部总成本过亿的大制作，如果算上《非诚》，四部总投资已经近五亿。

高投资，就意味着高回报。

只要投资的方向正确，如果回报还没到，只能是投资不够。

起码在现在的年代。几部电影共为华艺带来50%以上的回报率。

于此同时，更让华艺成为最先触摸到流量盈利模式，并决心整合院线资源的先锋娱乐公司。

彼时的华语影坛，大多数电影都还是一两千万的低成本制作。所以，华艺这个制作费用一经提出，几乎是摆明只许其他几家喝汤。

但就像于院长说过的那样，哪怕只有汤喝，也有的是人愿意。

“我们紫微星没有那么雄厚的资本和各位去抢，唯一的优势就是有着大量的话剧演员，所以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给我们优秀的演员们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哪怕片酬少点也无所谓。”

紫微星演艺公司的李总第一个低头，立马就又有人跟上。

“我们月宁文化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只要能出演，凭借我们垂直管理的优势，做一些其他的辅助工作多分点就好。”

扯什么垂直管理，分明就是家族企业，也配提管理二字。

随着月宁文化的孙总跟着表态，这下反倒是最先开口的钱总，不上不下，十分尴尬。

幸亏有刘稚说话，打破僵局。但他不会与其他日后没可能打交道的小喽啰说话。

“赵总，我资历最浅，万一说错话，您多担待。我就是好奇，之前联系各位的时候，只说了选角的事，各位都爱答不理，我没说错吧。现在怎么又要出钱，又要出人，我们只是个小话剧，用得着这么大投入嘛。”

刘稚能感觉到他们对《茶馆》的渴望，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所以也就半摊开想问个明白，才好待价而沽。

要说为了艺术创作之类的话，他是一百个不信的。

众人不觉得刘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真当他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这下轮到钱总与他同仇敌忾，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刘编导，说白了，就是华艺想把您这个优秀剧本买断，后期发展规划全由他们决定，你自己好好盘算盘算合不合适。”

买断？

就是让刘稚做编剧，那可太不合适。

在华语影视圈，编剧地位之低下有时候还不如场务，能实打实的管两个人。

导演、制片、演员，都是对剧本说改就改。

原因还是大环境导致的急功近利，影视圈现在拼的不是作品质量和内涵，拼的是速度、外在高大上。

外在高大上这种靠堆砌明星演员，速度就靠编剧。和建筑、工业行业一样，总是崇尚高速。

导演：你敢编我就敢拍；

投资人制片人：你看这剧本，能不能在一个月内搞定？

说不能，那多半下次你就不会出现在这个项目里了，更别说花时间构思，求证细节，保证逻辑合理性和故事真实性，同时还要兼顾导演的想法、投资人的想法、大牌主角们对人设的加加减减。

同时最最重要的是——时间！一个月出的剧本，哪来的时间去思考剧情和拍摄亮点，场景关键选择，人物成长弧光。编剧生产的剧本都变成毫无深度艺术性的快消品。

不然免不了被骂，撤资。

恶性循环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作为一部影视剧灵魂塑造者的编剧，在这个成本迈入亿元关口的时代，最多也就只能卖200-500万，而且没有分成。

中影的赵总是要脸的人，位置毕竟不一样。与这帮市侩的商人同流合污属实没面子，于是大手一挥。

“先上菜，边吃边说。”

虽然是豪华大饭店，安排得很像工作餐，就是由服务员分餐，一份一份按顺序端上来，再依次撤下用过的餐品。

刘稚虽然饿，但没心情下咽，向旁边的吴惊说道。

“惊哥，我来的时候还以为这是鸿门宴，没想到是张无忌被围困光明顶，独自面对六大派。”

“兄弟，刚才我可没说话，还指着你和我拍戏呢，应该不是逗我玩的吧。”

吴惊放下筷子，数了数人数，发现自己也被算进去，赶紧撇清关系。

一看刘稚年纪就不大，写出的剧本能让他们撕破脸皮去抢，这样的人脉，交好肯定是比得罪更优的选择，尤其自己缺的就是剧本。

指指脑壳，刘稚十分自信地笑道。

“当然不是，全都在这，想好了。知道惊哥您没有坏心，所以武当派能不能先撤下光明顶，您演过的《太极宗师》，我可没少看。”

这才反应过来，刘稚是想让自己走，表明一个态度。

十分爽快，互换联系方式之后起身给其他人打个招呼就走，临走前还嘱咐他多加小心，该让就让一步，来日方长。

道理刘稚都懂，可问题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倒是不着急，坐到吴惊的位置上，看着再旁边的一个人，很是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只能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等那人自我介绍之后，刘稚终于想起来是谁。

陈金法。

以往看到新闻或者他的照片，都是史前时代，用诺基亚拍出来的像素级照片，所以有点记忆模糊。

他就是只有一个女艺人的星坞娱乐的法人，实控人是刘小莉。

而那个女艺人自然就是刘一菲。

她的履历，经历，瞬间一股脑地浮现在脑海中。

刘稚心里想到，别人都最多喜欢一辈子，而我喜欢了两辈子，哪有人比我更喜欢的，所以悍然出手。

“陈先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说实话，我这里有很多好剧本，非常适合刘小姐。”

陈金法看见了刘稚的眼神变化，像是原始森林的野生老虎看见猎物一样扩张之后，又不动声色恢复正常。

不过他作为春天以后最早一批下海的人，靠的就是三个法宝，胆子大、路子野、只看钱。

现在混到娱乐圈，只要能拍出好片，有收益就什么都不怕，坦然收下刘稚的联系方式。

陈总也离开，现在是真真剩下刘稚一个人在包厢里面对剩下的全世界。

涉及钱的事，他身边的张局碍于身份，不好开口。

赵总清嗓子，不知道话头从何说起，正好听到刘稚说。

“可以。”

“什么，刘编剧你说什么可以？”

“《茶馆》的剧本，可以卖，500万。”

对面一众赵钱孙李彼此对视，看见对方眼底隐藏不住的笑意。

“刘编剧麻烦说个卡号，我明天就派人转给您，到时候再详谈。”

周总监得意地笑，觉得刘稚非常识趣，可下一秒钟，他的笑容就立刻定格。

“是得详谈，因为我说的不是一共，是各位一人5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