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幕拉开

8月一个闷热的夏夜，地点伊利诺伊州埃文斯顿市，你站在丹普斯特大街和爱姆伍德大街拐角，看到对面有家名叫LAN竞技场的店面，不知其详的你径直走了进去，想看看这个店到底是做什么的。一进门，面前是个高台，里面有个小青年，身穿一件T恤衫，上面挂着一个印有“弗朗西斯科司令”字样的徽章。对方朝你进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嘴里含糊地嘟囔了几个字，好像是说“欢迎光临”。你朝他点点头，对他想要解释店内奇怪声音的做法并不理会，而是又向里面走了几步。

室内的墙壁光秃秃的，地面上空空如也，经过夏季雨水的冲刷，一股淡淡的水泥味道向你飘来。整个房间的色调呈现出灰白色，从里面透出的影像和声音吸引了你的好奇心，转到高台背后，你的视野豁然开朗，面前是14台电脑，配有大屏幕显示器、标准键盘和各种附件，其中有一半电脑面前都坐着人，他们动作飞快地操作着鼠标键盘，让人不由得感到这些人的大脑一定也转得飞快。这下你终于明白为什么进门之后总是会听到那种奇怪的咔嗒声了，原来那是键盘的敲击声和游戏操作杆的滑动声。就在这时，在目光紧盯屏幕的六个人中突然有人喊道：“快滚，你这个脏兮兮的混蛋！”吓得你条件反射般地躲到柱子后面。一阵莫名其妙之后，你终于发现，原来那些话不是对你，而是对你前方电脑里的人物说的，可不，电脑里那个打得正带劲的动画形象果然是脏兮兮的。这时，另一个家伙旁若无人地喊了起来：“谁在那儿？你惨了！看你这回往哪儿跑！”不远处，传来另一个人的咒骂声，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好不热闹。

你走近了几步，想看清楚这些玩家和他们在电脑里的机械形象，这时你注意到每一台电脑上都有一个名字，上面写着托比、法吉、紫金刚——果不其然，还有你预料之中的拉里、摩尔和科里。电脑屏幕上，一边是向伊斯特伍德砰砰射击的人，兴奋得大喊大叫，另一边是绰号为“佛”的人四处躲避，不停咒骂。你转身朝那位“弗朗西斯科司令”望去，这才发现在他身后有几个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软件包。你走过去凑近观看，更多稀奇古怪的名字蹦了出来，有什么暗黑破坏神、红色警戒、魔兽争霸2、命令与征服。哈！没错，原来他们是在联网打电脑游戏。看到你好奇的目光，那位“司令”开口道：“这个叫雷神之锤，有点像电子版的抢旗游戏。”

这下你总算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这么好玩了，就算站在一旁观看也觉得跟自己玩一样带劲。瞧，多有意思，三对三，虽然他们坐的位置不超过几米远，却能通过局域网在虚拟世界中酣战不休。在这里，你看到了每个玩家脸上的兴奋表情，看到了人和机器的高度融合，看到了胜利者击败对手后产生的巨大喜悦。尽管被打败有些失望，但失败者还是会兴高采烈地再来一局。终于，带着一丝犹豫和几许兴奋，你低声问“司令”能否加入他们。现在，你也可以坐下来好好体验一把游戏的快乐了。

上面这段文字是以第二人称对电脑游戏的描述，跟我们第一次去LAN竞技场网吧的感觉基本上差不多。20世纪90年代，这种网吧遍布美国城镇各个角落，人们只要掏钱就可以呼朋唤友到里面玩上半天游戏。弗朗西斯科·拉米瑞兹（Francisco Ramirez）司令是这家网吧的三位合伙人之一，他告诉我们，普通顾客使用电脑的价格是每小时5～6美元，经常来的回头客可以办年卡，价格从25～100美元，能享受优惠使用价格、在网吧内的保留座位以及偶尔参加正式比赛的机会。

LAN竞技场的网吧生意很兴隆，这让我们不由得想起，二三十年前遍布美国各地的录像带夫妻店，当时的情形和这些网吧十分相像。作为一种过渡时期的解决方案，这些个人所有自主经营的小店早已成了历史，随之而来的是大型企业带来的创造性破坏、创新性分销和商品促销计划。此外还有影视行业的整合，总是制造出轰动一时的作品，一举夺得这个新生行业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和销售收入。当然，时过境迁，昔日那些轰动一时的公司如今也要面对Netflix租赁公司的免费服务和分时定价模式带来的新竞争，后者不但能为顾客带来无尽的视听体验，而且其费用是按月支付而不是按每次租赁收费（当然，传统租赁模式中令人讨厌的超时退还罚金就更不存在了）。

同样，LAN竞技场的经营模式，一群玩家坐在同一个地方游戏，也是一种过渡解决方案。这种模式后来变成玩家在家里游戏，直到今天变成玩家在互联网上互动游戏。LAN竞技场提供的是一种即玩型游戏环境，相比之下那时要在家里自己安装游戏环境不但价格昂贵得多，而且也麻烦得多。但是，随着后来电脑硬件价格的迅速下降以及宽带服务的普及化和免费化，这种情形很快就发生了改变。如今，高速游戏体验已经转移到互联网中，众多玩家可以同时参与同一场雷神之锤游戏，或是和网络中无数素不相识的玩家对战。的确，游戏体验的竞争未来几乎是完全没有边界的。1

有意思的是，随着直接化、网络式、家庭游戏竞争形式在游戏体验中一统天下，“局域网互动”又开始重新风行，成为世界各大城市的重要事件。显然，早已寿终正寝的LAN竞技场网吧似乎又意识到了新的方向。社交互动、游戏之外的游戏，这些因素其实和电脑桌面游戏带来的快乐一样重要。科技工作者预计，用不了几年时间，实时音频、视频和触摸技术就会发展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使我们能够在虚拟环境中体验到和现实完全一样的互动感受，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可以在网络中大嚷大叫、嬉笑怒骂，甚至可以和别人推来攘去。显而易见，如果没有随后出现的虚拟社交体验，任何网络游戏体验都不可能是完善的。2

与此同时，局域网互动体验在营造地本身就是一场大型的公演活动。就在LAN竞技场网吧成立差不多同一时间，雷神之锤游戏的开发商id Software公司推出了QuakeCon赛事活动。截至目前，这一赛事已经连续举办了15年，其特色活动是针对高级玩家推出的雷神之锤现场大师赛（获胜者可以得到5万美元奖金）、四对四夺旗赛，以及为初级玩家准备的开放式锦标赛。所有这些活动都是在250人的大赛场内举行，其他玩家可以通过流媒体视频现场观看比赛。可以说，如果没有“呐喊助威者”的全程参与，这些竞赛的观赏性肯定会大打折扣，正是他们的表现让3000多人的巨大会场气氛活跃到了极点。

虚拟动作和现实动作在未来的融合会达到什么程度，这一点我们目前尚不可知，不过新的社交界面总是有可能掩饰这两者之间的相互影响。无论在哪种情况下，很明显短期内并不是每一个营造这些新体验的公司都可以取得成功，长期来看更是如此。因此，最终能够生存下来的只是极个别的少数。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到底哪些公司会是最后的成功者。但是，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公司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是因为它们把丰富的顾客体验视为经济产出，而不是把光鲜照人的产品或大名鼎鼎的服务视为经济产出。只有在这个基础上，公司才能为每个顾客营造出独特的体验并为他们留下深刻印象。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犯我们经常提醒的错误——把体验等同于简单的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