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葬
林田娃踉跄着走出李贵家的门槛，模样颇有些慌乱，仿佛是从某个秘密角落匆匆逃离，这番举动逗得屋内的李婶掩嘴咯咯直笑，嘴里还不忘揶揄几句，笑骂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李贵在繁华的城里谋了个小包工头的差事，家境自是宽裕不少，他的妻子也因此鲜少涉足田间劳作，保养得宜，容颜娇嫩。再加上长时间得不到男人的滋润，难免有点春心荡漾，故意娇作罢了。
至于林田娃，他平生头一遭与女子如此近距离地肌肤相处，心中那份青涩与好奇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难以掩饰。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四处游离，思绪也随之飘荡，那些未曾触碰过的念头，在这不期而遇的温柔里悄悄萌芽。
尤其当他目光触及那紧致浑圆的臀部轮廓，肌肤如同初雪般白皙细腻，而那被轻轻挤压后更显柔软丰盈的肉质，不禁令他心潮澎湃，体内的热血仿佛要冲破束缚，鼻尖甚至隐约感受到了即将涌出的温热。
在他离去时，刻意保持着微曲的背影，步履间带着几分踉跄与羞赧，生怕旁人窥见那份难以言喻的悸动。刚走到门口，就碰见张婶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田娃，田娃，快、你快去看看你爷爷，他快不行了，我这就去叫人帮忙。”
林田娃一听，撒腿就向爷爷屋里奔去，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爷爷，爷爷，”
或许是因为林田娃那略带哽咽的呼唤，又或许是老天爷赐予的片刻清醒，老人缓缓地、半睁开了沉重的眼帘。他的目光穿越了岁月的沧桑，温柔地落在了背负着药箱、一脸焦急的林田娃身上。
他的嘴角边，一抹淡淡的、宛如童年糖果般的甜美微笑悄然绽放，仿佛是对过往岁月的温柔告别，也或许是对孙儿能继承祖业的赞赏和安心，更或许是对孙儿的不舍与留恋。
随后，那双承载了无数故事的眼睛，缓缓地、坚定地合上了，宛如夕阳沉入地平线，为老人波澜壮阔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平静而圆满的句号。那一刻，林田娃的世界仿佛塌了一般，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痛哭，响遍半个村庄。
张婶请来了村里那位专门料理后事的王奶奶，在邻里乡亲的合力帮助下，为爷爷换上了他生前早已精心挑选的寿衣。在存放衣物的老旧木柜深处，还静静躺着一件意义非凡的旧物——一条包裹着幼时林田娃的小棉被，以及一封未曾启封的信。
这封信，如同一个尘封的秘密，伴随着爷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既未在自己有生之年拆开看看，也未向林田娃透露半分，只是私下里，对王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在自己离世后，将这个秘密转达给林田娃。
王奶奶望着林田娃那痛彻心扉的哭泣，心中满是不忍，料想他此刻定是沉浸在无边的哀伤之中，无暇他顾。于是，她轻手轻脚地将那方温暖的小棉被与承载着秘密的信件，又一次温柔地安置回了老旧的木柜深处，打算待时光沉淀，再寻个合适的契机提及。
王奶奶深知，老人早就告诉了林田娃的身世，唯独那封信没有透露。这不仅是因为他还年幼，更是出于一份深沉的爱护——担心那份突如其来的真相，会如狂风骤雨般，让这个孩子的世界瞬间倾斜，而他还未学会如何在风雨中站稳脚跟。
夜幕低垂，林田娃静静地跪在爷爷那古朴沉重的棺材前，火光映照着他满是哀思的脸庞，一沓沓纸钱在他颤抖的手中化为灰烬，伴随着夜色里的微风，似乎带着对逝者的无尽眷恋，飘向远方。
这一夜，时间仿佛凝固，他未曾离开那方寸之地，也未曾吃过一口饭菜，仅仅是在极度悲恸中，偶尔抿一口清水，润湿那因长时间哭泣而干裂的唇。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林田娃的身影依旧倔强地跪在那里，眼中闪烁着未干的泪光。随着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送葬的队伍缓缓集合，他们身着素衣，神情肃穆。
林田娃站起身，身形略显踉跄，却坚定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决，仿佛要将心中的不舍与敬意，深深烙印在这片养育了祖辈的土地上。
就这样，一行人在晨光中缓缓前行，直到将祖父安葬于那片静谧而又庄严的祖墓地之中，就在棺木即将被掩埋时，林田娃又是悲痛的哭喊着，扑上去摸着棺木不想撒手。
说来也怪，本是晴朗的天气，也就在这一刻开始滚滚乌云囤积，阴云中隐隐有雷电在慢慢酝酿。王奶奶祭拜好一切，让人赶快填土，以防下雨就没法弄了。
当一个新坟堆完成，王奶奶顾不得跪趴在那痛哭的林田娃，赶紧举行完最后一项仪式。也就在这时，天空开始传来隆隆的雷声。即便如此突变的天象，也未能打断林田娃在坟前的哀悼，他跪在那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洒落在泥土之上。
那些前来送葬的乡亲们，见就要下雨了，全都向家里跑去。在告别之际，他们无不关切地劝说着林田娃，提醒着雷雨将至，催促他赶紧回家避雨。
然而，沉浸在无尽哀伤中的林田娃，仿佛与世隔绝，对周遭的言语充耳不闻，依旧俯身紧贴着爷爷的坟茔，哭声震耳欲聋，如同要将心中的悲痛全部倾泻而出。
四周，风声渐起，携带着即将倾泻的雨水气息，而在这片被悲伤笼罩的小小空间里，林田娃的哭泣，成了这天地间最真挚也最凄凉的旋律。
直到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这才将沉浸在悲痛中的林田娃猛然唤醒。泪水与雨水交织，他渐渐止住了啜泣，挣扎着站起身来准备回家。然雨势太大，令地面迅速汇聚起一片片积水，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