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夏在台风夜追寻红裙女子

潮湿的水汽从生锈的窗框渗进来，我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字时，楼道里传来高跟鞋的脆响。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红光。穿酒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310门前，裙摆滴着水，长发遮住半张脸。我数到第七声脚步时，她忽然转头看向摄像头，瞳孔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这是本周第三次拍到她了。

我攥着手机冲出门，霉味扑面而来。声控灯在头顶明明灭灭，310房门前的水渍蜿蜒到楼梯转角。住在对门的老张正在锁门，不锈钢钥匙串叮当作响。

“张叔，刚才有没有看见...“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老张转过来的脸上戴着墨镜，镜腿缠着厚厚的纱布，这和他上午和我打招呼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小林啊。“他咧开嘴笑，露出镶金的犬齿，“这层楼除了咱们两家，哪还有别人住？“

后背沁出冷汗。我分明记得上个月帮308的孕妇搬过婴儿车，还有总在凌晨剁肉的306租客。但此刻看向那些贴着封条的门，铁锁上的锈迹仿佛积攒了十年。

监控视频在掌心发烫。当我调出三天前的录像，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老张正在给310换锁，而此刻他身上的条纹polo衫却是明黄色。

电梯停运的告示泛着陈旧的黄，安全通道绿幽幽的应急灯照在楼梯间。水渍在四楼拐角消失，402门缝里漏出檀香，门板上用粉笔画着歪扭的符咒。住在里面的神婆三天前去世了，殡仪馆的车拉走裹着白布的担架时，我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

现在那味道又从门缝里渗出来，混着海腥气。

顶楼铁门在台风里咣当作响，我摸到门把手上新鲜的雨水。天台积水倒映着紫红色的天空，生锈的储水罐后露出一角红裙。她背对我蹲着，肩膀一耸一耸，发出吸食面条般的声响。

“请问你...“我的声音被狂风撕碎。

女人缓缓转头，后脑勺却还在原来的方向。她的脸像是被水泡发的馒头，五官在苍白的皮肤上浮肿变形。我终于看清她怀里抱着的——那只三花猫的尾巴还缠着306门把手上褪色的红绸带。

胃部剧烈抽搐。我想起三天前神婆枯枝般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姑娘，猫是通阴的，它们能看见...“

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呜咽。女人张开嘴，黑洞洞的口腔里涌出墨绿色水草，缠绕着半截粉色指甲。那是我上周刚做的美甲，此刻正在她舌头上蠕动。

储水罐的阴影突然扭曲，铁皮表面浮现出无数张我的脸。穿高中校服的、围着红围巾的、右眼淤青的...她们同时开口，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又要假装没看见吗？“

台风掀开记忆的创口。三年前的暴雨夜，穿红裙的少女在便利店门口拦我的车。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第二天新闻播报护城河打捞起一具浮尸。

积水漫过脚踝，女人青灰色的手指扣住我脚腕时，顶楼铁门突然传来熟悉的钥匙声。老张的墨镜在闪电中碎裂，露出两个血淋淋的眼眶：“说了这层楼没有别人。“

神婆的栀子花香在雨幕中炸开，402的符咒贴满储水罐。女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我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疼痛中看见310房门缓缓打开——

布满灰尘的梳妆台上，摆着我和红裙少女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