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虫后
“没事。”
看见对方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表情变化，夏哲此刻的心情竟有点微妙。
就像是第一次听到猎豹叫声时，那种与形象完全不符的萌萌反差感。
不由得想要更多感受，更多接触，去凿出坚冰之下的温暖泉流。
夏哲眯起眼睛，嘴角抬起：
“请多指教，雪华小姐。”
温和的笑容映入瞳孔，胸口不禁多出几分安心，雪华点了点头：
“嗯，夏哲先生。”
或许，一贯运气不好的自己，这次能得到一点小幸运也说不定，她心想。
“二楼还有空房间，我帮你一起整理下。”
“谢谢。”
“客气什么？以后就是要一起生活的家人了。”
意识到这句话可能让对方产生误会，夏哲急忙补充道：
“毕竟要在一个家里生活，所以是家人，不是指血缘关系。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想要可以撇清关系，那个……”
说到后面，他放弃般的叹了口气，尴尬到头皮发麻。
本来没有多想的雪华，此时也意会到了对方的意思。
她眨巴着眼睛，微微偏过头，小声说道：
“我懂的。”
“那再好不过了。”
夏哲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一眼不发的领着黑发女仆走向二楼的房间。
雪华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同样保持着沉默。
两人就像是因为个人原因闪婚的相亲对象，认识但不熟。
所幸，当开始打扫房间后，手上有了忙活的事情，就可以借此来体现自己埋头苦干而无心交谈。
尴尬的气氛也缓和了些。
两人的心中同时松了口气。
在拿着抹布擦窗户时，雪华注意到了窗台边上的多肉，小心的将其端进来后，她扭头看向夏哲，试探性的问道：
“你的吗？”
“嗯？哦，那个啊……”夏哲似想起了什么，“那个应该是房子上任主人的落下的，听说是位植物学家，我的房间里也有这样一盆。”
“你要是嫌碍事的话，等会放我那去。”
“不，它不碍事。”雪华怔怔看着这抹绿色，“在母星，地表的植被稀少。我每次外出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焦土。”
“真遗憾。”
夏哲略带惋惜的说道。
在战争中，没有一颗星球能够幸免。
“虫灾过后，你的母星重建工作应该还顺利吧。用种子库里的资源去人工培育，花上几年的时间，绿色能再次覆盖大地，就跟如今的蓝星一样。”
“很可惜，别说种子库，就连基因库都被虫孽所摧毁了。”
“厄虫还真是可恶。”
“厄虫？不，是我们星球的人。”
“啊？”夏哲惊讶的看向了她。
“就当是听个故事。”
雪华垂下眼帘，悠悠讲述起女仆星的过往。
在许多年前，席卷宇宙的虫灾未发生前，女仆星还不叫女仆星，是一颗名为“白星”的星球。
因为所处星系的恒星颜色为白色，人们借恒星来命名自己的星球，以此期冀文明能如恒星般经久不灭。
在白星的星历2050年，随着探测飞船一同回归的，还有几只特殊的生命。
那是灾变的开始，名为欲望的助燃剂不断催化人心，加快了走向灭亡的脚步。
讲到这里，雪华突然停了下来，漆黑的眸子盯着夏哲：
“你有想过，控制全人类吗？”
“这是在讲冷笑话吗？”夏哲反问道，“且不谈控制这一概念，光是单单一颗星球上的几十亿人，思想就不会统一。”
“但是我说，你只用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能做到这件事呢？”
黑发女仆的面色突然冷了些，话语中也带上了丝丝寒意。
“只要拥抱虫族，利用它们的信息素和虫卵大范围传播，你就能成为区域的‘虫后’，控制那些被奴役的‘虫子’。
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让他们生，他们才能生；你让他们死，他们不会有丝毫犹豫。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向你效忠，为你做出贡献。”
“无视财富、能力和阶级，不论疾病、老幼和各项缺陷，再普通的人，都能控制远胜于自己的精英，成为随心所欲的‘神’。”
“你，会动心吗？”
雪华的肌肉本能的绷紧，刻在骨子里对虫族的仇恨，让她不自觉的激动起来。
谁知，在这种严肃的气氛中，夏哲反而轻笑了声：
“呵，如果真有这么美好的话，那我们现在动的应该不是嘴唇，而是口器，再用触角辨别彼此的存在，不是吗？”
或许连夏哲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反驳对方的观点时，总是习惯于用问句。
即使失忆，某些已经快成为本能反应的习惯依旧会保留。
手指敲击着太阳穴，夏哲淡淡的开口道：
“虽然我记忆有所缺失，也接触不到高层的一些机密，但我大胆猜测一下，成为虫后后，应该有某方面的限制。”
见夏哲气定神闲的样子，雪华对他的好奇更多了几分。
没有急着点名答案，而是提起了另外的话题：
“你还记得失忆之前的事情吗？”
“你这跟问修空调的师父，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什么区别？”
“抱歉。”
雪华抿了抿嘴唇，感到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其实稍微还记得一点东西，就是曾经是在蓝星生活，后面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病房里了。据医生所说，我是在太空旅行的过程中遭遇了不幸，人抢救回来了，但脑部受损导致了失忆，日后的生活中也会受到影响。”
意识到气氛有些压抑，夏哲以轻松的语气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因祸得福，捡来了份这护林员的铁饭碗，每天就定期记录下转基因动物的日志，轻松的很，算是变相考公成功了。”
“噗嗤”
女仆小姐被他的话逗笑了。
“你的心态倒是蛮好的。”
“记的事情少，心中没烦恼，自然就轻松一些。不说我的事了，刚才说的关于虫后的问题，你好像知道答案。”
“嗯。”
雪华点了点头，然后讲起了虫后背后的残酷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