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院长：他为什么对不起我？
圣心孤儿院，坐落于平安街32号，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
许多人穿开裆裤的时候，圣心孤儿院就在这里，等到他们西装革履了，圣心孤儿院还在这里。
仿佛一切都没变过。
只是牌匾上的漆脱落了，露出木头本来的暗沉颜色。
哒哒哒——
黑暗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正是圣心孤儿院的院长。
她步履蹒跚，来到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找到一块缺角的方砖，站在上面用力跳了两下。
咚！咚！
咔——
地下传出齿轮转动的干涩声响。
旁边的另一块砖缓慢升起，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幽深隧道。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惊讶。
二十多年来，没人知道圣心孤儿院地下有机关，就连从这里走出去的孤儿们也不知道。
隧道不长，两侧点着油灯。
灯芯上的火焰是惨绿色的，随着吹进隧道的风摇曳。
老院长面无表情。
她拄着拐杖，走进惨绿色的光晕里。
松弛的皮肤随着脚步晃颤，使她脸上的皱纹格外显眼。
在惨绿色灯光的衬托下，这些皱纹仿佛一条条扭动身躯的绿色线虫。
半晌，她到达隧道的尽头。
这里有一个宽敞的大厅，面积比地上的圣心孤儿院还大！
大厅的墙壁上，绘刻着各种扭曲的宗教符号，就连天花板和地面也布满了。
一走进来，就有种强烈的压抑感。
角落里堆着十几具尸体，其中最小的还在襁褓里。
他们双目圆睁，脖子上都有一个豁口，像被什么猛兽咬了似的。
一切都显得诡异而恐怖。
“呜呜呜！”
“奶奶，我害怕！”
不远处传来稚嫩的哭声。
大厅中央的地面上，绘着一个血红的六芒星。
六芒星里坐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想站起来，可每当他有所动作，他身下的六芒星就会散发暗紫色的光芒，把他禁锢在原地，仿佛无形的锁链。
“别害怕，阿迟。”老院长走到六芒星旁边。
她伸手抚摸小男孩的身体，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对你来说，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对奶奶来说，也一样。”
小男孩满脸泪水，他抱着老院长的手，哽咽着哀求：“奶奶，阿迟再也不钻大家的影子了，阿迟不是妖怪，奶奶不要杀阿迟！”
老院长抚摸小男孩的头发，面露慈爱：“你当然不是妖怪，你是拥有神格的天才。”
“二十多年了，奶奶一直在等像你这样的好孩子，如今终于等到了。”
“献祭了你。”
“伟大神明一定会很高兴。”
她勾起嘴角，混浊的眸子里浮起赤裸裸的恶意。
小男孩察觉到了老院长的杀意，他颤抖着哀求道：“阿迟以后会很乖的。”
“阿迟再也不挑食捣蛋，每天都早睡早起，用功读书......”
老院长对小男孩的话充耳不闻。
她抚摸着小男孩的身体，喃喃道：“没有伤口，很干净，从内到外都是，真是完美的祭品。”
她收回双手。
“如果感到痛苦，就向伟大神明祈祷吧，祂会庇佑你的。”
话音落地，六芒星亮起明亮的光芒。
“啊！”小男孩惨叫一声。
可怕的痛楚笼罩了他，仿佛无数根针刺进身体，痛到难以呼吸。
“奶奶......奶奶......”
他蜷缩成一团，浑身滴血。
神啊......救救我......
老院长注视着这一幕，她双手拄着拐杖，面露微笑。
“终于要结束了。”
“不枉我潜伏这么多年。”
她忍辱负重，在这座恶心的城市潜伏多年。
一切就为了完成这场献祭，召唤邪神投影，让整座城市坠入苦痛和灾难！
如今，她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不枉她扮演这么多年圣母，每天跟好人们打交道，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结束了！都去死吧！
嗡嗡嗡——
这时，老院长耳边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
蚊子？
老院长挑了下眉毛，没太在意。
然而，嗡嗡声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清晰。
“我对不起......院长......”
“......我错了。”
“我......邪神......该死。”
老院长怔了一下。
她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但听不清楚具体内容。
就在这时，隧道里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咔——
老院长激灵了一下，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隧道出口。
什么人？
老院长攥紧拐杖，手背冒起青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混浊的眼睛瞪得溜圆。
沙沙沙沙沙
隧道里传出奇怪的摩擦声，像是什么东西贴着地面飘进来了。
呢喃声变得清楚了。
“都怪我！”
“我是邪神走狗！活该吃苦受罪！”
“对不起，我错了！”
“老院长，我对不起你！”
“我真该死啊！”
老院长皱起眉毛，眼神里流露出生动的疑惑。
这个人在说什么胡话？
他是什么人，做什么事了，为什么对不起我？
他也是邪神走狗？
为什么说自己该死，他在忏悔吗？
在老院长紧张的注视下，一个浑身缭绕着黑雾的男人走进大厅。
黑雾模糊了他的身形，老院长只能看到他手里拎着根长棍。
老院长盯着男人看了几眼，辨认不出身份，试探性地说：“赞美伟大神明？”
“都是我的错！”男人低着头，径自走向老院长。
老院长心中一沉。
祭祀正在进行，千万不能让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破坏了！
“站住，不要再过来了！”
老院长发出警告。
男人恍然未觉，他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老院长。
老院长攥紧拐杖，面色肃然。
突兀的，男人停住了。
老院长不敢放松警惕，仍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
就在这时，一大片白色粉末飞向她的脸。
什么东西？
老院长猝不及防，电光火石之间，白色粉末已经到她脸上。
“啊！我的眼！”
老院长惨叫一声，又惊又惧。
她的双眼传来强烈的灼烫感，泪水控制不住地流淌。
她低吼一声。
斑驳的灰毛从她的皮肤下钻出，整个人的身体迅速膨胀，仿佛一只人立而起的大老鼠！
随后，她跳跃着向后逃窜。
久负盛名的圣心孤儿院院长，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怪物。
然而，男人完全没被吓到。
“我有罪！都怪我！”
他一边大声忏悔，一边举着防狼喷雾，狂喷抱头鼠窜的老院长。
“我真该死啊！”
他扔掉防狼喷雾，举起前端削尖的钢管，两步并做一步，朝老院长的背影冲锋。
“我对不起你啊！”
“老院长！”男人咆哮着，越跑越快。
听到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老院长吓得亡魂大冒。
神经病！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