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岳不群起疑
令狐冲刚到华山脚下,早有巡山弟子报知岳不群,岳不群及宁中则得知后,携华山众弟子至正气堂门前等候。东方不败扶令狐冲至华山众人之前,便松开双手,走至一旁,负手而立,不过,她的目光不曾离开过令狐冲。
令狐冲先向岳不群与宁中则行礼。他身受重伤,全仗东方不败的真气护住心脉,才保得性命。此番又经长途跋涉,行礼之时,站立不稳。宁中则与岳灵珊见状,急忙向前将他扶住,一旁的岳不群吩咐二人将令狐冲扶回房内休息。令狐冲向东方不败微微示意,便任由宁中则与岳灵珊二人将他扶回房内。华山众弟子担忧令狐冲安危,也一同前往,只有林平之疑心令狐冲偷取其林家的“辟邪剑谱”,又误以为师兄们为难自己,是令狐冲所指示的。他忌恨令狐冲,便一直立于岳不群身后,一动不动。
东方不败立于一旁,一直注视着令狐冲的一举一动,直到华山众人扶他入内。她见令狐冲伤势依旧沉重,微微叹气,愁容满面,己有在华山小住之心,以防令狐冲伤势突变。
岳不群心下思量:如今,华山派与嵩山派表面上虽是同气连枝,但是实际上已经势成水火。这女子武功高强,一招便致成不忧于死地,纵观当今武林,能做到如此的,屈指可数,我不可轻易得罪。不过,她来历不明,昨日还得罪于嵩山派,我若留她在华山,让左冷禅得知,大祸将至。我当下不能公开与左冷禅较劲,还是逐客为妙。于是,他向前一步,作了一揖,开口说到:“多谢姑娘相救冲儿。请问姑娘尊姓大名,师承何门何派?好让岳某日后亲自登门拜谢姑娘昨日相救小徒之恩。”
东方不败笑道:“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混迹江湖而已,也没有什么门派。”她自然知道岳不群对自己有防范之心,况且,如若让岳不群这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得知自己是日月神教中人,势必随时对自己有所动作,岳不群的武功虽然远不如自己,但是我在明,敌在暗,也不好防范。令狐冲随时有性命之为危,我还是在华山先住下来。
岳不群见她不肯泄漏自己的身份,也不在意,他继续说道:“既然小徒已经送回,不知姑娘是用过斋饭再走,还是由岳某……”东方不败见他有逐客之意,心中不悦,便打断道:“岳掌门,我与你徒弟令狐冲是朋友。他身受重伤,我救他一命。眼下,他伤势仍未痊愈,我就暂时不离开了。你不会介意我在这里住上几天吧?”
东方不败说话时,态度十分傲慢,丝毫不把岳不群放在眼里。一旁的林平之见状,心中暗道:我入华山,居于众弟子之末,武功又是众人之中最低的,不受师傅重视。难得今天能有大出风头的机会。如若我帮师傅将此女子赶走,师傅一定对我刮目相看。他念其至此,走到东方不败面前,大声呵斥道:“喂,你竟敢对我师傅这样说话!”
东方不败从林平之走过来的步伐便看出,此人武功根基不稳,料想他刚入华山门下不久,想必就是林平之了。她皱了皱眉,心中想到:你先抢走了令狐冲的小师妹,如今又对我如此无礼。十年来,我还不曾见过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倘若我不给你一点教训,也就太便宜你了。她微微一笑,运气于手,在林平之的胸前的点了一下,将一道极难查觉的真气打入他的体内,然后说到:“你师傅对我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你不过是一个华山派的小弟子,你还有没有规矩?”
岳不群虽然不乐意见到她在华山小住,不过也不愿得罪于东方不败,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此时,他见林平之如此无礼,甚是害怕即得罪于嵩山,又得罪眼前这位武功高强的女子。既然她执意要住下来,那就让她小住,再命华山弟子三缄其口,将这消息封锁,以免让左冷禅得知便好。于是,他批评林平之道:“平之,不得无礼。”然后,他又向东方不败说到:“既然姑娘不嫌弃我华山派地方狭小,那我华山自然欢迎姑娘。”他一边摆手一边说道:“请!”
东方不败闻言焉然一笑,开口说道:“君子剑果然君子。”她看了一眼林平之,继续说道:“至于你,下回见到我,不得无礼咯!瘸子!”她大笑着走进华山之内。林平之见她骂人,大怒道:“你骂谁是瘸子?”东方不败也没有回头应他,只是跟随一个华山弟子前往客房。
此时,心中不平的林平之欲上前截住东方不败,他刚一迈步,却险些摔倒在地。岳不群急忙将他扶住,伸手查看他的脚踝,发现骨头已经移位,想必是那位姑娘一指将他点瘸。他帮林平之接好骨头,暗自心惊东方不败武功之强,心中也暗喜刚才不曾得罪于她。随后,他吩咐林平之道:“这位姑娘住在华山的消息,不得泄露出去。”吩咐毕,他便往令狐冲房间方向走去。
此时,除林平之以外的华山众弟子都聚集在令狐冲房内,岳不群见大弟子脸色苍白,神情颇为难受,便伸手按住他后心灵台穴,欲以深厚内力缓解他的苦楚,甫一运气,突觉他体内一股诡奇之极的内力反击出来,险些将自己手掌震开,不禁大为骇异,随又发觉,这股内力在令狐冲体内竟与他自身的内力相互冲撞,冲突不休。他再伸掌按到令狐冲胸口的膻中穴上,掌心又是剧烈的一震,竟带得胸口也隐隐生疼,这一下岳不群惊骇更甚,但觉令狐冲体内这几股真气逆冲斜行,显是十分高明的内功,其极为霸道,以自己数十年修为的紫霞神功竟也抵挡不住。他再仔细辨认,察觉他体内有四道真气,其中三道均出自一人,另外一道与这三道真气有异。
岳不群不敢多按,良久,他叹了口气,道:“冲儿,你体内有四道异种真气,挥不去,除不掉,想必是那位姑娘输给你的。她这样做虽然可以救你一命,但是你与她的武功不同宗,你随时都有性命之危呀。”一旁的陆大有大怒道:“好狠毒的女子,竟然这样加害大师哥,要大师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去找他算账去”岳不群连忙喝止:“大有,不可造次。试问这天底下有谁会冒着大耗内力的危险,来加害于一个人?没有人会这么蠢的。”宁口则插嘴道:“难道她是为了救冲儿?”
令狐冲闻言,心中惭愧。是呀,试问天底下有谁会冒着大耗内力的危险来救自己。他见师弟误解东方不败的好意,便开口为东方不败辩解道:“师傅,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救徒儿一命,当时情况危急,倘若她不给我输气,我必死无疑。”
岳不群问道:“冲儿,你可知道她的来历?”令狐冲闻言,暗暗想到:东方姑娘是日月神教中人,倘若让师傅得知,以师傅嫉恶如仇的本性,她随时会有危险。东方姑娘心地善良,大耗真气救我一命,我不能置她于危难,但我又不能欺瞒师傅,当下该如何是好?他旋即想起东方不败在华山顶峰跟自己提起过她的身世,于是开口答到:“她是弟子的一位朋友,两次救我性命。弟子只知道她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白字。她幼时为一位高人所救,她的武功是那位高人所授,但她不曾告知弟子那位高人的姓名。”
岳不群闻言也不再追问,他知世上不闻名于世的高人多得是,这位姑娘想必是有什么好的际遇。既然她对华山没有恶意,那就无妨。令狐冲随后又问道:“师傅,昨天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岳不群环顾身边的华山弟子,虽说家仇不可外扬,但事到如今,他还是在众人面前将华山派剑气之争之事一一道出。岳灵珊等人提出剑气兼修等想法,但一一遭到岳不群的驳斥。
令狐冲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风太师叔只教我练剑,他……他多半是剑宗的。我跟他老人家学剑,这……这可错了吗?”霎时间毛骨悚然,背上满是冷汗。他心绪颇乱,体内真气一时又乱起来,他用手捂住心口,神情痛苦至极。
岳不群见他此时受真气困扰,随时有性命之危。他想起令狐冲在正气堂中所使的剑法,而自己眼下又有许多问题尚未问清令狐冲,如今即使是大耗真气,也不能让令狐冲就此丧命。于是,他屏退众人,盘膝而坐,以双掌抵住令狐冲背心,将内力缓缓送将过去。他运起紫霞神功,连续打入两道内力进入令狐冲体内,为的就是安抚他体内的四道真气。数个时辰之后,令狐冲体内几道真气便稳定下来,但曲洋曾将过半内力输至令狐冲体内,东方不败更是输真气压制曲洋的内力,因此岳不群此番运功,元气大伤,几乎动用一身功力才将这些真气稳定下来。如此一来,他要恢复内力,便要静心修养一个月了。
令狐冲见岳不群为自己耗损内力,当即跪拜称谢。岳不群伸手将他扶起,问道:“你是否记得,我教你武功时,第一件事是教你什么?”令狐冲答道:“本派武功,以练气为主。气功一成,便能以气御剑。”岳不群:“很好。你还记得。那你告诉师傅,你昨天在大殿上与成不忧过招,使用的是什么剑法?”令狐冲闻言黯然失色,他是信义君子,既然答应风清扬不泄露传剑一事,自然不能违背诚诺,但如此一来,誓必让师傅不高兴。他沉默片刻,还是答道:“徒儿所使的剑法并非别派剑法……”
岳不群闻言不悦,他打断道:“但也不是师傅教给你的剑法吧。”随后,他语重心长地说到:“冲儿,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如果偷学了辟邪剑法,你就告诉师傅,师傅是不会怪罪于你的。”令狐冲见岳不群误会,大急道:“师傅,徒儿绝对没有偷学辟邪剑法。徒儿所使的剑法,是一位高人所授,但徒儿答应那位高人,不能泄露他的姓名。此中难处,还请师傅见谅。”
岳不群强忍心头怒意,无奈的答道:“那好吧。师傅也不为难你。你身受重伤,思过崖面壁之事就此作罢。今晚你就好好休息。”令狐冲应了一声是,岳不群便推门离开。在回房间的路上,他暗想:冲儿从衡阳回来,便到思过崖上面壁,怎么有可能学得如此高明的剑法?除非,是在衡阳学的。林震南夫妇死时,只有冲儿一人在侧。想必他在大殿上所使的,就是“辟邪剑法”。好你一个令狐冲,竟敢欺瞒于我。不过既然“辟邪剑法”在令狐冲身上,只要花一些心思,一定能够拿到。
回到房内,宁中则问起令狐冲的情况,岳不群将他体内有四道真气互斗的情形说了,又将自己为他输入两道真气的内力的事实道出。岳夫人见丈夫输真气为令狐冲续命,很是感动,她道:“须得将这六道旁门真气一一化去才是,只不知还来得及吗?”岳不群抬头沉吟,过了良久,道:“师妹,你说那位姑娘如此大耗内力救冲儿,是甚么用意?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武林中人愿意如此的。”
岳夫人道:“难道她是要从冲儿口中逼问出甚么机密?”岳不群想起令狐冲会辟邪剑法一事,点头道:“照说该是如此。只是她带冲儿而去,又再回来,那为了甚么?”岳夫人道:“只怕是……”随即觉得自己的想法难以自圆其说,摇头道:“不对的。”夫妇俩相视不语,各自皱起眉头思索,最终毫无眉目,于是各自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