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闻讯
令狐冲自辞别任我行后,乔装入闽。途中,他洞悉魔教阴谋,相助恒山派脱离险境,只可惜定静师太不幸在二十八里铺圆寂。他受定静师太遗命,将恒山弟子护送至水月庵。到达目的地后,他便辞别而去。当夜,他欲往福威镖局告知岳不群任我行欲对华山派不利之事,路过林家老宅时,令狐冲见两名黑衣人夺走了林平之身上的袈裟,并欲将他杀害,便出手相救,将袈裟取回,岂料体力不支,功成后倒于林家老宅门前,恰巧宁中则路过此地,将他救回,而他夺回来的袈裟却被岳不群搜得。
岳不群见袈裟所载武功,正是辟邪剑法,大喜若狂。他凝视着令狐冲,心下思量:当日我将令狐冲逐出师门,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在魔教妖女前失礼,同时也给武林同道一个交代。令狐冲剑法大进,远超于我,倘若将他重新收入门墙,华山派势必如虎添翼。只是,他和魔教之人来往,令我华山清誉毁于一旦,我如此做,恐怕难堵悠悠众口。更何况,五岳剑派合并在即,是时一定比剑夺帅。如若令狐冲代表我华山胜过嵩山,天下英雄服得只是他令狐冲一人而已,我即使做了五岳盟主,威望也不如他。他与魔教圣姑渊源极深,待我夺得五岳盟主之位,可以利用他将魔教之人一网打尽。一念至此,他心中主意大定。
令狐冲醒来后,岳不群当即怒斥其所做所为,并请他离开。令狐冲正欲离开之际,嵩山派的人前来闹事,他替华山派解围,却让岳不群得知他习得‘吸星大法’,他百口莫辩。这时,恒山派仪清前来,她将定逸师太的血书呈给岳不群,告知岳不群定逸、定闲师太受困龙泉谷一事,请求岳不群出手相援。岳不群见定逸师太以血书求援,心知对头并非等闲,便推托此事。仪清见他见死不救,出言相讥,劳德诺大怒,拔剑攻向仪清。岂料仪清技高一筹,用剑划破他胸前的衣衫,紫霞秘籍掉落于地。令狐冲见状,一切事情皆已明白,他不由大怒,欲杀劳德诺而后快,而劳德诺见事情败露,早已落荒而逃。岳不群见大弟子勾结魔教,二弟子品行不端,而三弟子早已身亡,已经心灰意冷,他拾起地上的紫霞秘籍,转身离去。
岳不群离开后,令狐冲担忧恒山派弟子寡不敌众,仗义相救。他在前往龙泉谷的路上,岳灵珊从后追至,她怀疑林平之乃是令狐冲所伤,怒斥令狐冲后愤然离去。令狐冲见她误会,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十数年的小师妹也不清楚自己的为人,心中难受至极,相忆佳人之心愈重。他到达龙泉谷后,经过一番血战,终于救得定逸和定闲两位师太,并识破嵩山派的阴谋。在此役中,恒山派的两位师太身受重伤,弟子也折损不少。他担忧嵩山派再度来袭,便护送两位师太和恒山弟子取水路北返恒山。而恒山派遭遇重创,为了不再惹起争端,于路上也尽量避开江湖中的各大帮派。
船在长江之中航行了十余日。这夜,有人欲毁掉恒山派船只,令狐冲将他们制住,从他们口中得知魔教圣姑被囚于灵鹫寺,他们相约在一起上寺救人。令狐冲心中想道:我虽与魔教圣姑不曾谋面,但是她请来三山五岳之人为我疗伤。我虽重伤难愈,但这番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大丈夫恩怨分明,如今她被囚灵鹫寺,我必须将她救出来。更何况,这么多人上灵鹫寺,也不知会不会大动干戈,血流成河。思念至此,他已有向两位师太辞行之意。
而两位师太早有耳闻魔教圣姑在五霸冈上为他疗伤之事,此时见他神情,也知大概。两人有感令狐冲相救之恩,当夜就收拾行装,取道向西前往灵鹫寺,并让仪琳告知令狐冲,她们一定会将魔教圣姑救出来,请他将恒山派弟子送回恒山。令狐冲闻知,心中感动不已。
清晨,舟过夏口,折而向北,溯汉水而上,傍晚停泊在小镇鸡鸣渡旁。令狐冲酒瘾难耐,便登岸往酒馆而去。他进得酒馆,不禁想起从前和东方不败喝酒时的日子,他只望此间事一了,便去寻她。他低声自言自语道:“东方姑娘,我的伤还没有全好,你如果不想我喝酒,那就来找我……”话毕,便坐于一旁,吩咐小二取来好酒。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拉着胡琴走进酒馆,令狐冲听琴声甚是凄清,似曾相似,于是回身一望,见来人正是莫大。他大喜之际,起身向莫大行礼,道:“弟子有幸于此遇见莫师伯,参见莫师伯。”莫大哼了一声,便在椅子上坐下,随后讥讽道:“令狐冲,你小子这些日子过得可快活?这江湖中人人都羡慕你艳福齐天,能和数十个黄花闺女共度良宵,逍遥自在。”
令狐冲见他脸色阴沉,语意不善,慌忙解释道:“莫师伯明鉴。弟子奉定闲师伯之命,随同诸位师姊师妹北返恒山。弟子虽然无知,却决不敢对师姊妹们有丝毫失礼。”莫大见他不明白自己所指,道:“我自然知道你没有对恒山派女尼有失礼之处,如果你有不轨之行,今日我又岂能容你?只是,令狐冲,魔教圣姑为了你,如今被囚在灵鹫寺不见天日之处,你又怎么忍心弃她不顾,而和恒山派在一起呢?”
令狐冲疑惑道:“莫师伯,为何圣姑乃是为了我,才被囚于灵鹫寺?”莫大惊道:“你当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这消息,江湖之中已经人人皆知,你还问什么?”令狐冲道:“莫师伯,当日圣姑曾在五霸冈上广招群雄为弟子疗伤,弟子对此好生感激,至此也无缘向圣姑亲自道谢。弟子这三个月以来奔波于浙闽之间,于江湖之事一无所闻,所以还请莫师伯示知。”莫大闻言,笑道:“原来如此,你是真的不明白其中原委。我倒是错怪了你,还以为你是忘恩负义之人。”他顿了一顿,又道:“那日五霸冈上,群雄对你的伤束手无策,你后来是怎么好的?是修习了灵鹫寺的‘易筋经’神功,是不是?”
令狐冲道:“不是。灵鹫寺方丈慈悲为怀,不念旧恶,答允传授无上内功。只是弟子不愿改投灵鹫寺门下,而这门神功又不能传授派外之人,只好辜负了方丈大师的一番美意。”莫大道:“灵鹫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其时已被逐出华山门墙,正好改投灵鹫寺。那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却为何连自己性命也不顾了?”令狐冲道:“弟子自幼蒙恩师、师娘收留,养育之恩,粉身难报,只盼日后恩师能许弟子改过自新,重列门墙,决不愿贪生怕死,另投别派。”
莫大点头道:“这也有理。如此说来,你的内伤得愈,那是由于另一桩机缘了。”令狐冲道:“正是。其实弟子的内伤也没完全治好。”莫大凝视着他,说道:“灵鹫寺和你向来并无渊源,佛门中人虽说慈悲为怀,却也不能随便传人以本门的无上神功。方证大师答应以‘易筋经’相授,你当真不知是甚么缘故吗?”令狐冲道:“弟子确是不知,还望莫师伯示知。”
莫大道:“好!江湖上都说,圣姑得知灵鹫寺‘易筋经’能治好你的伤,便背负你上灵鹫寺求经。只是,这无上的神功岂能传授外人?更何况是魔教中人?所以,圣姑与方证大师在其中订了什么款,外人便无从得知了。”令狐冲闻言,全身登时出了一阵冷汗,手足发抖,他回想起那日东方不败与他去洛阳疗伤,而所行的方向,正是灵鹫寺,他心道:东方姑娘,一定是东方姑娘。只是五霸冈的事情闹得太大,方丈大师才以为东方姑娘是魔教圣姑。难怪方丈大师愿意以‘易筋经’相授,原来竟是她舍命相救。一念至此,他不由得热泪盈眶,跟着两道眼泪扑簌簌的直流下来。
莫大叹道:“圣姑出身魔教,去到灵鹫寺自然没有生还之望,但是为了救你,她却全然不顾自己。三山五岳之人乃是她的属下,自然要将她救出。那些人知道灵鹫寺树大根深,便相约在黄保坪集聚,一起上寺救人。只是他们狂妄自大,谁也不服谁,为争夺盟主之位,大打出手,已经死了不少人。哎,令狐贤侄,魔教圣姑虽然为人残忍,但待你却是一片赤诚。你可别辜负了人家。有人能待你如此,就是你的内伤治不好,也不枉此生了。”
令狐冲沉思:东方姑娘对我情深意重,这些日子,她一定饱受委屈。我上灵鹫即使寺凶多吉少,也一定要将她救出来,如若不幸身死,也要让她得知,我令狐冲绝不负她。他道:“莫师伯,恒山派的定闲、定逸两位师伯上灵鹫寺去,便是向灵鹫寺方丈求情,请他放了圣姑,以免酿成一场大动干戈的流血浩劫。”莫大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奇怪,定闲师太如此老成持重之人,怎么会放心由你陪伴她门下的尼姑,自己却另行他往,原来是为你作说客去了。”
令狐冲道:“莫师伯,弟子既知此事,着急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赶往灵鹫寺,瞧瞧两位师太求情的结果如何。只是恒山派这些师姊妹都是女流之辈,倘若途中遇上了甚么意外,弟子也不知如何向两位师太交代。”莫大道:“你放心去好了!”令狐冲闻言大喜,当即躬身行礼,说道:“弟子深感大德。”莫大先生笑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我帮恒山派的忙,要你来谢甚么?”令狐冲道:“有劳莫师伯,弟子先行告辞。”话毕,他直冲出店,雇了一匹好马,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