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传位
群雄一路向北，这一日便抵达少室山山脚。少室山山势陡峭峻拔，奇峰异观，比比皆是，群雄兴致极高，攀岩而上。这一路以来，他们自侍人多，对迎回圣姑一事胸有成竹，此时更是观赏美景，旖旎前行，唯独令狐冲面色凝重，若有所思。计无施见状，问道：“公子一路以来都是豪气冲天，如今灵鹫寺就在眼前，迎回圣姑不过顷刻之间，公子何以愁颜不展？”令狐冲道:“我只是在想，少室山山道九曲十八弯，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一个纤弱女子背我上寺求医，那是何等艰辛。我如今逍遥在外，却不知道她在灵鹫寺内过得如何，纵使美景当前，也无暇观赏。”他的声音到后来已经略带哽噎，但一字一句，却毫无遗漏的传进群雄耳中，尽管群雄当中不乏有铁石心肠之人，也不由得潸然泪下。张光远听他所言所语俱是真挚无比，也不禁有相惜之心——虽说他与华山派有不共戴天之仇，此行不过是为了到灵鹫寺探听虚实。突然，他又醒悟：少室山山路崎岖，圣姑攀登不易，灵鹫寺所囚的，极有可能就是教主。心念至此，他快速前行。
群雄陆陆续续抵达少室山山顶，令狐冲吩咐他们原地歇息。毕竟佛门之地，不喜喧嚣，他率人至此，不过是虚张声势，为灵鹫寺释放圣姑增加砝码。随后，他与计无施、祖千秋、蓝凤凰、张光远五人持名帖前去谒见方证大师。他行至灵鹫寺大门之前，轻叩灵大门数次，寺内都没有回应。他不得已，只能和计无施等人一同闯进寺中。五人一路从前门行至后殿，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但四处寂静无声，偌大的灵鹫寺不见一个人影，五人不禁暗暗称奇。计无施率先开口道：“公子，圣姑在神教之中地位尊崇，他们囚了圣姑，不但能够让神教投鼠忌器，还能从圣姑口中探听神教的秘密，我本来就知道，他们定然不会轻易放人。我们一路以来声势浩荡，远近皆知，灵鹫寺必定知晓我们前来救人。他们知道与我们大动干戈定然损失惨重，但又不想圣姑就此被救走，于是方证大师和寺内僧人带上圣姑一并撤离，让我们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张光远多年在日月神教办事，身经百战，心思缜密，此时见到如此光景，细想灵鹫寺地势，心中暗叫不妙。他说道：“公子，计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观此山，乃是绝地，四处险峻难上，只有南方一条大路。如今我等皆在少室山之巅，如若有人绝我退路。山上无水，人不得食，不足数日，不战自溃，此乃‘关门打狗’之计。灵鹫寺非但不想释放圣姑，如今十有八九还想在少室山上聚歼我等。”令狐冲道：“方证大师如今弃灵鹫寺而去，不过是为了避开争端，以免血流成河。更何况，大师乃是得道高僧，通情达理，必不会行如此卑鄙龌龊之事。”计无施久历江湖，也知道张光远所言非虚，如今敌我分明，又谈何“卑鄙龌龊”，只要能退敌，便是“神机妙算”，他劝道：“公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不可不防。”令狐冲闻言，道：“那好，计兄，你与三山五岳的豪杰熟稔，请计兄到寺外带领一部分人下山，守住入山通道，以免有人绝我退路，我和其他人查一下灵鹫寺内是否有什么痕迹留下来。”计无施闻言，马上展开轻功离开。
这时，西北角传来一声极轻的呻吟，令狐冲等人飞身过去。待他们到达角落时，只见定逸、定闲两位师太正躺在地上——定闲师太面无血色，显然已经气绝多时，而定逸师太则是一息尚存。令狐冲心中悲愤，他快步行至定逸师太之前，俯身道：“师太，告诉我，是谁做的？”定逸如今仅仅靠一口真气维持着性命，她不及言它，开口恳求道：“答应我……做恒山掌门……”令狐冲惊道：“晚辈……”但他旋即想起恒山派弟子年幼，强敌在外窥伺，处境十分危险，如若自己不答允，定逸师太怕是死不瞑目。于是，他点头应允，定逸见状，含笑而逝。几人一番痛哭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定逸、定闲的遗体移至灵鹫寺偏厅禅床之上。令狐冲在两位师太遗体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心里暗暗发誓道：“弟子必当尽力，为两位师太报仇雪恨，光大恒山派门户，以慰师太在天之灵。否则天打雷劈，誓不为人。”话毕起身，和祖千秋等人一同仔细检查两人身上的伤痕，但不见有何创伤，亦无血迹，却不便揭开二人衣衫详查。
祖千秋道：“莫非两位师太是被灵鹫寺高僧以绝顶内功震断心脉而死？”张光远道：“有可能，但却不一定是灵鹫寺所为。否则，两位师太又何以被弃尸于野？这足见凶手仓促之下将两人杀害，还没有时间将两人掩埋，便离开了。而且，定逸师太能够活着见到我们，说明凶手的功力与她相差无几，不足以一招至死。”蓝凤凰道：“恒山派掌门武功高强，世上能有多少人能以内功震断她们二人的心脉？既非灵鹫寺所为，又不是日月神教中人，我所知道的，不过是左冷禅、岳不群、莫大、天门四人而已。只是他们又何以知道两位师太就在灵鹫寺之内？”令狐冲怒道：“一定是左冷禅，他在福建伪装成魔教偷袭恒山派不遂，于是再施毒计，将两位师太杀害。嵩山离灵鹫寺不远，左冷禅一定探知两位师太前往灵鹫寺。我要杀了左冷禅为两位师太报仇。”
张光远道：“公子，不可莽撞，此事现在还是难以下定论。左冷禅深谋远虑，意欲兼并四派，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秘密行事，即使是偷袭恒山，也是伪装成日月神教之人，如果他在此时在杀两位师太，不免太出格了，容易引人怀疑，他是不会这样做的。况且，嵩山哨探密布天下，左冷禅一定知道两位师太前往灵鹫寺，他大可杀了两位师太后弃尸荒野？又为何选择在灵鹫寺作案？在下怀疑，是有心之人想挑起我们与灵鹫寺甚至是与嵩山派的纷争，于是暗中将两位师太杀害。”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二定’遗体之前不断争论，但对凶手是谁依然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