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裂隙的深处

一

深夜，陆世昌在书房里翻阅一份新的商业报告，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跳跃不止，提醒着他又一场复杂的会议即将来临。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在文件上，而是落在书桌角落的一张旧照片上。

照片中，他和陈秀蓉站在大学的草坪上，她笑得明媚，身后是刚刚盛开的木棉树。他把照片翻了过来，背面用黑色墨水写着一句话：“世界很大，总有我们想去的地方。”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击着他的胸口。世界确实很大，可他们却最终只能走向了彼此对立的方向。

手机忽然亮了，是赵国梁发来的信息：“陆总监，听说董事会对我们部门最近的业绩很不满意。”

他皱起眉，回复了一句：“明早开会详细讨论。”关掉手机后，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倦。

二

翌日，部门会议室。

会议桌上摆满了各部门递交的报告，赵国梁滔滔不绝地分析着市场数据，而陆世昌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似乎在思考。

“陆总监，我认为我们应该进一步扩大成本预算，以抢占下一个季度的市场先机。”赵国梁的语气充满了自信，目光中还带着些许挑衅。

陆世昌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冷静却带着压迫感：“赵经理，预算问题不是单纯的数字游戏。你提的这个方案，风险控制在哪里？”

赵国梁微微一笑：“每一个机会都伴随着风险，不是吗？卡尔森先生也认为我们可以承担这个风险。”

“但风险承担的代价是谁在买单？”陆世昌一句话让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安静。

“我只是提出一个方向性的建议，具体执行还需要陆总监拍板。”赵国梁微微后退了一步，但语气依旧不卑不亢。

会议结束后，陆世昌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霓虹。他知道赵国梁背后有卡尔森的支持，而自己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谨慎。

三

晚上回到家时，吴晓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茶几上摆着一杯红酒，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一部言情剧。看到陆世昌进门，她头也没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吃了没？”

“在公司随便吃了点。”他脱下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吴晓娟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延平的老师今天打电话来了，说他最近情绪不太好，你知道吗？”

“怎么回事？”陆世昌愣了一下。

“你问我？”吴晓娟冷笑了一声，“我还想问你呢！最近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他？”

陆世昌没有接话，他的沉默让吴晓娟更生气。她将红酒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世昌，你是个好员工、好领导，可你不是个好父亲！”

“吴晓娟，你以为我不想当个好父亲吗？”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我每天在公司拼命，为的是谁？”

“为的是你自己。”她冷冷地说，“你只在乎自己的事业，自己的面子，甚至自己的所谓未来。延平对你来说，只是一种责任。”

这句话如刀一般刺进他的心。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言以对。

四

几个星期后，公司组织了一场大型的高管酒会。

陆世昌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角落里端着酒杯，目光扫过会场。赵国梁正和卡尔森谈笑风生，而不远处，吴晓娟也被几个女高管围着，仿佛完全融入了这个圈子。

“陆总监。”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转过身，看到的是林若冰——公司新聘的财务顾问。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礼服，妆容精致却不显张扬。

“林小姐，有事吗？”他略带警惕地问。

“没有，只是想提醒您，最近财务部门和赵经理的团队合作得有些不太顺利。”她抿了一口红酒，声音淡然，“似乎有人在刻意压缩资源。”

陆世昌心里一动：“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她微微一笑：“希望这只是误会。”

这场短暂的对话让陆世昌意识到，赵国梁的动作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大胆。他必须尽快找出对策，否则他的位置迟早会被撼动。

五

与此同时，陈秀蓉的婚礼日期越来越近，她却又一次主动联系了陆世昌。

这次她约他在一家湖边咖啡馆见面，和上次不同的是，她的脸上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一丝疲惫。

“我未婚夫出轨了。”她开门见山地说，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

陆世昌惊讶地看着她：“你还要结婚？”

“为什么不呢？”她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讽刺，“婚姻本来就不是为了爱情。”

“陈秀蓉，这不像你。”他皱起眉头，“你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方式。”

“更好的方式？”她摇了摇头，“世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更好’，只有‘合适’。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这句话让他无言以对。他想起了自己的婚姻，想起了吴晓娟的冷漠，以及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

“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他低声问。

陈秀蓉看着湖面，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因为你还懂我。”

两人沉默地坐着，湖水在夜风中微微荡漾。仿佛这一刻，他们才是真正的自己，没有伪装，也没有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