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错的点·是后果
晚年，濒临灭门的三一，以及留守三一的老前辈们，皆是在此生无望中度过余生。
李慕玄踏出院门，眼里透着温情。
起初来这后院，是为了弥补一下心里的亏欠，可真正跟他们融在一块后发现，还真是有意思。
“当初我李慕玄，人老技艺高，从今日起，就看看你们这帮老家伙，有什么能让我大开眼界的好招式。”
想着到时候调侃这群老头，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笑声，在院里的老前辈们还听得见，颇为渗人。
“白恒，这臭小子笑什么，感觉不像是讨教我们而开心啊？”
坐在门槛上的韦洪涛，也是轮椅被李慕玄占了的老前辈，一脸纳闷的问。
“讨教会开心？我看他是想拷打我们吧？”
白恒哼唧一声，“这小子就没憋什么好，多半是想拷打拷打，这么些年，我们是不是生疏了。”
韦洪涛听得哭笑不得，“要不是双腿不利索，一定要替门长教训一下他。”
一旁的门童，小心翼翼的将轮椅推到他面前，鼓起勇气，小声说：“李师叔，肯定不是有意来欺负前辈们的，他应该……”
“滚滚滚，还用得着你说话，别扶我，我能起来。”
“……”
门童就这么一脸震惊的看着韦洪涛，用手扶着门边，往上挪，然后看准了位置，一屁股坐在轮椅上。
“以后不用来推我，我自己转这木椅子。”
门童不敢应下，生怕他自己摔了。
气得韦洪涛又闷闷不乐起来，嘴里嚷嚷着：“要是那臭小子，指不准还让我每天跑两圈呢。”
院里多了点话题，多了股“怨气”，少了清净，门童们也多了点话题，就是观摩入门仪典后的心得。
最后离开的女门童，红着脸回想起李慕玄摸她根骨，说过的话，又有了些许失落。
“根骨不行…无望三一呢。”
……
太阳下山，三一门内一股股凉风卷走余温，左若童就这么默不作声，走回寝室，在后面跟着的澄真急得直挠头。
跟了师父这么久，一些浅显的性子可以摸清，可像这种，没有急于表态的，他可拿捏不准了。
是真不在乎，还是暴雨前的宁静，不好说啊。
“怎么，打算跟你师弟说情？”
澄真心里一咯噔，“师父，这小子不尊师长，肯定不给他说情啊，我是怕您不敢下重手，不如交给我，保准他屁股开花。”
“我不敢下重手？你是怕为师下什么重手，逐出师门？”
澄真脚步一顿，脸色大变，“师父，没必要吧，他年纪尚小，做错事可以纠正……”
“行了，你真觉得他做错了？”
左若童坐在自家小院，招手让澄真进来。
“师父，说实话，慕玄语气上是对前辈们不尊重了，该罚，不过借着亲传弟子的名头，去欺凌门童这点，我觉得有待商榷，你看门童们都替他说话，多半是慕玄……看出他们心中纠结。”
澄真好歹是左若童第一个收的弟子，脑子比之其他人，要好得多，见门童的反应，稍稍一想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应当是李慕玄看出了这群门童，想要去围观入门仪典，可又不敢擅自离开，所以被李慕玄以亲传弟子的名义，赶了出去。
“澄真，看待事情时，不能只停留在表面。”
左若童点醒，继续道：“赶走门童，不是错，甚至不敬师长，也不是错。”
“不但没错，还有功，反倒是让门童离开，才是错。”
“诶？”
澄真还想着给李慕玄的不敬师长求情，这一转话锋，李慕玄“黑洗白，白洗黑”了？
“不敬师长这点，做错的反倒是我们这些人。”
左若童稍稍后仰，“总想着后院需要清净，可作为身体残缺，又不舍三一的老人家，又怎会喜欢太过安静呢，李慕玄不敬师长，恰恰是因为这些师长，希望别人不尊敬。”
大家一口一个长老，一口一个前辈，嘘寒问暖的，把他们当成了什么都干不了的废人。
这对于当初在三一门内，有望突破逆生三重的天赋弟子，可以说是沉重的打击吧。
左若童惭愧，这么久了，自己没有在意。
另外……
门童们为什么被赶出来后，还替李慕玄说话？
表面上来看，是李慕玄给了机会，让他们能光明正大的去看入门仪典。
可本质……这后院，是他们的枷锁啊，明明没有规矩限制他们不得离开，也没有规矩限制他们不得观摩，为什么需要李慕玄“强迫”离开呢？
说到底，就是心里多了一道锁，对三一的锁。
这是坏事吗？
李慕玄让他们打破枷锁，这是做对了吗？
左若童说不清。
无规矩不成方圆，可规矩也会扼杀一个人的心性。
澄真逐一消化，似懂非懂师父表达的意思，试探的说：
“师父，那我明日跟门童们说一声，每天傍晚，都能去修身院那边，安静的观摩大家修炼？”
左若童摇头，“澄真，为师从来不是不想让他们去，而是怕他们学茬了，万一弄巧成拙，小小年纪便成了残疾，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这…师父考虑得周到。”
澄真暗暗惭愧，师父的每一步，都有原因的啊，只是，连他这位大弟子都没第一时间悟透，想来那些门童，怎么能悟到。
李慕玄做错，就错在，给了他们观摩的机会，却没想过，万一他们其中有人，悟到了一点皮毛，擅自运炁，弄残自身怎么办？
定期让门里的弟子，抽空去教门童？
也不妥，资历浅显的弟子不行，资历老的弟子不愿。
澄真寻思片刻，暗中叹气，随即拱手道：“师父，不如让我，每个月定期去栽培他们……”
“解铃还须系铃人。”
“？”
左若童忽然勾起嘴角一笑，“想了这么多，这李慕玄鬼点子这么多，不如就让这帮门童，交给他处理。”
“诶？可他只是一个孩子。”
就李慕玄那点三脚猫功夫，能教人？
“他有一招倒转八方，不正好用来教教这群门童？”
左若童给李慕玄想好了后路，实在不行，就教这帮门童倒转八方，有了对炁的大致了解，再跟他们说逆生三重的可怕之处，也好让他们量力而行。
澄真这时才算是松了口气，敢情师父根本没打算为难李慕玄，就是让他教门童，也是玩玩倒转八方，不算麻烦。
既然如此，作为师兄的，也该多为师弟争取点什么。
“那师父，他的错自己弥补，这个功劳……”
“你这当师兄的，还给师弟谋福利了。”
“嘿嘿，有过得罚，有功得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