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警告
此时，御书房之内。
李君言与程博宇皆是跪在阶下。
“臣拜见陛下。”
“平身吧。”
李玄武也不拖沓，抬眼说道：“程太医何时回来的？”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
程博宇应声。
话音落下，耳边便传来李玄武一道冷笑声。
“一个时辰前回来？”
“有意思，当初你与朕要了五百童男童女，远渡海上，说要找什么仙岛，如今只有你一人回来。”
“便是回来了，也不曾来与朕说起，反倒先去太医院找李大人的麻烦，程博宇，在外头数年，胆子大了不少。”
“臣惶恐！”
闻言，程博宇慌忙连着磕了几个头，却也不曾辩驳，只是应下罪名。
而后说道：“臣这一去遇了海难，除了臣之外，其余之人皆已经死节，自然无颜面对陛下。”
“若是真觉得无颜面对朕，你便该在路途自尽，以全名声！”
李玄武的声音不大，但落在耳中，却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
任谁都能清楚听出，李玄武确实已经动了杀心。
但唯有两人不慌不忙。
正是李君言与程博宇。
二者都知道，李玄武不会杀他，说这些，不过是个警告。
果不其然，李玄武眯起眼睛道：“起来。”
“程博宇，当初之事，朕可以当作不曾发生，你如今既然回来皇城，便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情。”
“你走之前，将太医院一应事务交出，此时回来，朝中也没有适合你的东西，可安分做个百姓，若是朝廷需要，自然会让你回来。”
“是……”
程博宇的手掌微微一抖。
夺权。
以他在离开前在太医院的地位，这一次回来，无论如何，这个首席的位置，都应当原物奉还。
但李玄武先是一番责备，而后才说出这件事来。
摆明了便是担心自己执掌太医院之后，给李君言找麻烦。
与那位大人说的一模一样。
“陛下，臣……”
可即便如此，程博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玄武毫不保留的打断。
“程博宇，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李玄武站起身子，走到二人身前，伸出一只手，在李君言的肩膀上拍了拍。
“李卿如今是大周栋梁之臣，朕不会容许任何人找他的麻烦。你擅自闯入太医院，与王侯结交的事情，看在当初你也曾救下皇城的份上，不再追究，莫要得寸进尺。”
“比斗之类的事情，不必再说。”
听到李玄武的话，程博宇脸色有些难看。
翻遍史书，千古下来有无数个皇帝的宠臣。
但如李君言这般的，只怕还是第一个。
显然在自己进了皇城之后，李玄武便已经查过自己的行踪。
眼下没有说话的机会，程博宇也算是个聪明人，便不再挣扎，只是躬身道：“臣知晓了，定然遵循陛下的意思。”
“臣告退。”
说着，便行礼离开。
等到程博宇走后，李玄武这才看向李君言：“行了，他已经走了，你便不用这般拘束。”
“多谢陛下为臣说话。”
李君言低着头。
“你还需要有人为你说话？”
李玄武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不由得笑出声来。
“没有旨意，擅自查抄了教坊司，胆子之大，前所未见，要是说一句谋反，你都配得上。”
“陛下相信臣不会谋反。”
“否则你也不会在这里。”
李玄武笑道：“说说吧，为何？”
“你不是说未曾找到谢安留下的证据，如今谢安已死，你查抄教坊司，又带走谢柒蕴，是为了什么？”
“臣答应过谢大人，会救他女儿。”
李君言淡淡道，好似只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臣不是君子，但答应的事情，还是要做。”
闻言，李君言抬起脑袋，直勾勾看着李玄武。
“倒是臣想问陛下一句，陛下明知道谢大人是无罪的，为何要查抄他家中，弄得家破人亡？”
这句话李君言憋了一路，如今有机会，自然要问起。
“谢安无罪，自己却下了死牢，妻子自杀，儿女流离？还有关录等人，也不过为人说了几句话，便是同样遭遇。世间说陛下是明君，所谓明君，是这个明法吗？”
李君言眯起眼睛。
他知道这些话一定会让李玄武恼怒，但他必须问。
若此时退了，他便不是李君言。
“这些事，并非是朕的意思。”
李玄武也直视李君言，沉声道。
“或许说来你也未必会信，但朕早知道你会问这件事。”
说着，回身从案桌上拿出一份公文放在李君言面前：“自己看。”
李君言接过，只是看了几眼，心口便不由得一震。
“抄家的人……不是府衙？”
这份手谕写得清楚，李玄武当初不过将几人下狱，但并未祸及家人。
甚至让兵马司安排人手守在几人的府外。
但即便如此，他们家眷仍是未能逃过这一劫。
夜半时分有人袭杀兵马司之人，闯入府中，将众人家眷诛杀。
等被人发觉，早已是一片废墟。
清点尸首，四人之中，只有谢安家中年幼的一儿一女失踪，其余人尽数葬身当场。
一切来龙去脉都很明白。
但为何与大理寺查到的东西格格不入？
李君言忽然察觉到其中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既然当初这一儿一女下落不明，如何后来谢柒蕴又出现在教坊司之中？”
“她是自己来的。”
李玄武看着他说道。
“四人家眷被灭之后，当初的太子少师陈亮不曾进言，替朝廷认下这口黑锅，说四人罪行滔天，于是被朝廷抄家灭族。”
“虽然朕心有不满，但明面上他的说法最能被百姓接受，因而也没有好的办法处理，于是贬谪出皇城，后来听说此人到黎王身边做了个幕僚。”
“朕记得，先前他随着黎王进城的时候，你们曾见过。”
李君言这才反应过来。
当初黎王身边确实有一文一武。
武为徐午安，但那文人，李君言却不曾知晓名讳。
如今方才晓得，他便是当初的太子少师陈亮！
眼下徐午安身死，黎王被迫离开皇城，回到封地黎安城。
但就算李君言也漏了一件事。
陈亮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