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暗争
街道上,将军府的马车缓缓行驶着,谈卿洛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飞雁则和方才被救下的女子随马车行走。
一路上只有周边小贩的叫喊声,女子此时正小心翼翼打量着飞雁,半晌,似是有些害怕的开口询问。
“往后奴婢便要随姐姐一同伺候夫人了,不知该如何称呼姐姐?”
飞雁斜睨了她一眼,瞧着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由得轻皱起了眉,而后才语气冰冷的回了两个字:“飞雁。”
闻言,女子甚是开心的露出笑容,“那往后我便喊你飞雁姐姐了。”
飞雁并未再搭理她,她着实想不通夫人一向谨慎为之,为何今日偏偏将此女留下?
方才之事看似寻常,但眼下将军处境堪忧,周身之事需得处处小心,此女的出现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了。
“飞雁姐姐,听闻大将军半年前娶妻,不知娶的可是方才救了奴婢的这位夫人?”
“将军府只有一位夫人。”
“原来如此,夫人长得这般脱俗美艳,心地又如此善良,想来将军对夫人定然喜爱非常……”
“给你一句忠告,身为下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得妄议主子。”
飞雁冷声打断了她,又警告道:“夫人好心收留你,若是你在将军府中言行不端,夫人定然会受你牵连。”
“往后你需得时刻谨记将军府的规矩,谨言慎行,恪守其本分,不要做出僭越之事,否则按家规处置。”
许是飞雁语气过于冷冽,女子听完后面上有些许害怕,低声回应:“谢谢飞雁姐姐提醒,我定会谨记于心,不会给夫人惹麻烦的。”
马车里,谈卿洛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看来,又有得好戏看了。
皇宫——
“禀皇上,老奴有事禀报。”
兴德帝此时正与太子下棋,闻言,头也不抬的冲福禄招了招手。
坐在对面的魏宇程见状,一丝好奇顿时浮上心头,看着福禄靠近兴德帝低声耳语,也只能暂且作罢。
“方才来信,计划已成。”
兴德帝眼神霎时一变,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浓厚了几分,原以为此事办起来会有难度,没想到竟这般轻松。
见此情形,魏宇程一脸讨好的开口:“儿臣许久都未曾见父皇这般高兴了,不知是何事让父皇心情大好?”
如今朝堂并无大事,让父皇心烦的只有秦域安,眼下父皇这般愉悦,想来是秦域安那边有动静了。
魏宇程暗暗在心里思索着,殊不知他的心眼子跟兴德帝比较起来,还差得远呢。
“秦域安平安归朝,双腿也已痊愈,太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兴德帝并未回应魏宇程的问题,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询问起他对秦域安一事的想法。
闻言,魏宇程有一瞬间的怔愣,回过神后不假思索的便回道:“回父皇,依儿臣之见,秦域安先前双腿残废及一月前重病卧床,这两件事想来都是他假装的。”
听到他这一番话,兴德帝面上神情并无太大变化,手执一枚黑棋落于棋盘中。
“说说看,为何如此认为?”
魏宇程并未察觉到兴德帝的异样,稍加思索后,便开始侃侃而谈:“秦域安为人一向狡猾,当年立下战功后,想必是怕树大招风,故而才会想出途中遇刺,以双腿残废为由蛰伏已身。”
“那日儿臣得知他双腿痊愈一事后,便派人前往他们所说的地方查看,但搜寻后并未找到可疑之人。”
“据儿臣派去的所讲,那里并未有人居住的痕迹,所以秦域安当日所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兴德帝听完他的一番分析后,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你确定他双腿残废是假?万一真是神医相助呢?”
“不可能!”魏宇程毫不犹豫的否定,却见兴德帝不悦的皱眉,忙道:“父皇恕罪,儿臣一时心急,失礼了。”
“无妨,继续说。”
“是,父皇。”
魏宇程暗暗松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若是郊外真有神医,都城内怎会连一点传言都没有。”
“所以儿臣断言,要么秦域安当年双腿残废一事是假的,要么确实有人治好了他的腿,但此人并非是什么神医,秦域安出于私心没有说实话。”
这么一听,确实有几分道理。
兴德帝心情好了许多,可他还来不及夸赞魏宇程,就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气到动怒。
“父皇,秦域安藏有私心,屡次欺瞒父皇已是罪无可恕,父皇可以此为由将他赐死,以儆效尤。”
魏宇程说完后见兴德帝盯着自己,以为自己猜中了对方的心思,于是更加卖力的继续往下说。
然而他并不知晓,此时兴德帝听到他的话已是大失所望。
如今秦域安手中兵权已撤,但秦家在军中的地位颇高,若是明目张胆的对付秦域安,定然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动摇军心乃大忌!
届时朝中大臣们也会受此影响,整个北御国将会因为斩杀秦域安而陷入恐慌。
正因如此,即便他再想杀秦域安,至今也只是暗中进行。
“若是杀了秦域安,父皇可借此机会提携心腹,兵权握在手中自然……”
“啪!”
魏宇程正说得激动呢,一颗棋子忽然摔在棋盘上,他惊慌的抬头望向对面,只见兴德帝神色阴沉的看着自己。
不对啊,父皇这么想让秦域安死,为何会生气?
莫非,父皇心中有其他顾虑?
“父皇息怒,儿臣方才所言全是替父皇着想,倘若父皇不便出面,可将秦域安交由儿臣,儿臣一定想法子将他除掉,如此……”
未等他把话说完,兴德帝就怒声斥责道:“蠢货!”
魏宇程忙起身跪下,“父……父皇息怒,儿臣……”
“朕怎的生出你这般没脑子的太子!”
只见兴德帝气得脱口而出,而听见这话的魏宇程心中却甚是委屈,他不过是想替父皇分忧罢了,怎的还反倒被斥责?
“恕儿臣愚钝,望父皇指点。”
看着俯身埋头跪地的魏宇程,兴德帝更加烦躁不已,懒得再跟他继续言语,直接赶人:“你自个回去琢磨吧,今日所言,往后莫要再让朕听到。”
“朕乏了,退下吧。”
无缘无故被兴德帝厌恶,魏宇程心里甚是委屈,但他也知晓此时不宜久留,于是起身乖顺行礼:“是,儿臣告退。”
眼看魏宇程离开寝殿后,兴德帝抚着胸口深深叹了口气,似是有什么堵在胸腔,脸色也比方才难看了许多。
“皇上。”
福禄见状连忙上前,“皇上可是龙体不适?老奴这就传御医。”
“不必。”
兴德帝拦住正欲离开的福禄,轻声叹息道:“朕不碍事,只是看太子头脑愚钝,行事又如此莽撞,待朕有朝一日走了,实在不放心把这江山交给他。”
江山社稷之大事,福禄不敢有所回应,但看着兴德帝一脸愁容,他思虑再三后安慰:“皇上龙体安康,雄风犹在,此时谈传位一事还为之尚早。”
闻言,兴德帝扫了他一眼,似是不满的哼声:“你倒是精明,有关太子的话一句不提。”
福禄谄媚似的笑了笑,随即一脸讨好道:“皇上谬赞了,老奴不过一介阉人,只管伺候皇上日常起居,皇上龙体康健才是老奴毕生追求,其他事皆与老奴无关。”
兴德帝听到这一番话后,面上多了几分笑意,并未再多说什么。
这边,魏宇程从兴德帝寝殿出来后便怒气冲冲的直奔宫门,他至今想不通为何自己好心替父皇排忧解难,反而会被臭骂一顿?
“太子殿下留步。”
一个小太监突然出现挡住魏宇程的路,俯身行礼:“禀殿下,奴才奉旨前来请殿下前往玉娴宫。”
魏宇程回头看了一眼玉娴宫的方向,而后轻点了下头:“走吧。”
另一边,谈卿洛救人后并未立即回将军府,而是带着飞雁与救下的女子绿芝逛起了胭脂铺。
“夫人若是不满意这些,不如试试这款胭脂,这可是小店的新品,不仅质地细腻,其中还伴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掌柜说着便将手里的胭脂递给谈卿洛,一旁飞雁刚想上前接过,却再次被绿芝抢了先。
飞雁不悦的望着她,方才逛那几家铺子时她就争抢过,眼下又抢,如此不懂规矩,只怕日后会惹出大.麻烦。
似是注意到飞雁不高兴,绿芝手足无措的道歉:“飞雁姐姐对……对不起,奴婢只是一心想伺候夫人,不是有意冲撞姐姐的。”
说着,她将抢到手的胭脂小心翼翼递上前:“姐姐别生气,绿芝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这样了。”
飞雁望着绿芝眉眼微挑,方才她不过是皱了下眉而已,竟引得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演上这出戏码?
谈卿洛扫了两人一眼,抬手挥了挥:“飞雁先退下,这儿让绿芝来伺候。”
飞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望着谈卿洛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而绿芝见此情形内心欣喜不已,更加殷勤的伺候谈卿洛,期间还挑衅似的看了飞雁一眼。
之后,谈卿洛又接连逛了几家胭脂铺子,回去的路上,绿芝看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思索后小心试探道:“奴婢斗胆,敢问夫人可是没买到合心意的胭脂?”
闻言,谈卿洛停下脚转身,眼神平静地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