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喂粥
“为何？”
秀云急声解释。“这帮人都官府早有勾结，作恶还得官府庇佑，行事越发嚣张，所以刚才才说要烧了我家房子，还要把我们都关进牢里。若是进了官府，我们这一家老弱病残哪儿还有活路。”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算没死在牢里，落了罪籍，不管你去哪里都要受人欺负。岁禾这么小，他不能被我毁了啊。”
林清越皱了下眉，“那十两银子，是怎么欠下的？”
秀云止住了哭声，眼里满是悔意。
“我，借去赌了。”
林清越气得撒了手，心里骂了一句活该。
秀云捂脸痛哭。
“当年服侍主子时就有这等恶习，三哥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再碰。可看着日子不好过，岁禾跟言川看病都需要银子，我便想着……谁知道，那伙人不仅与官府勾结，还与赌坊勾结，我……”
秀云悔不当初，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重新拉着林清越，“这事儿你千万不可与三哥讲，你若是讲了，三哥一定会打死我。”
“嗯。”
这是人家的家事，林清越不想掺和，更不愿管。
回家以后，秀云跟没事儿人一样，照常与王三说话，和面做饼煮粥，又听王三的话，要把鱼做了。
虽说不想管，但林清越还是想着那四十五两银子的事情，劝道：“要么这鱼先不吃了，随便弄点其他的就行了。”
“这鱼今日不吃怕要臭了，不必省着。”
秀云什么都没说，手法利索的鱼清洗，正要剁了丢锅里煮着。
“这鱼这么大，咱们几个人吃不完，为何不拿去集上卖了？”
王三笑道：“不值几个钱。秀云爱吃鱼，这是我特地给她捕来的。我出海后都是她在操持家里，总得对她好一些。”
闻言，秀云笑了笑，又低着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可林清越分明瞧见，秀云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来吧嫂子。”
林清越终是看不下去，把秀云挤走后，她把鱼砍成两半，今天吃一半，另外一半让秀云拿去晒干，做咸鱼。
这鱼实在太大，都能做好几道菜了。
可家中调料实在太少，林清越只能将就着手里的东西做。
她做了个鱼片粥，认真的剔除了鱼刺，王言川和岁禾都能吃，里面加了些姜丝，既能提味又能暖胃。
又做了个清蒸鱼，加了姜丝葱段盐，上锅蒸熟。最后又把鱼尾用面粉裹上，煎到两面金黄，最后调了个汁浇上去。
一餐三道菜，外加秀云做的饼，已经算是丰盛了。
淮清是闻着味儿回来的，自觉的洗了手，还帮着把菜端上桌。
秀云抱着岁禾，轻柔的哄着。岁禾笑，她也笑。
想起前世早死的父母，还有她与淮清的艰难，林清越心中难免动容。
前世的调料比这里丰富许多，淮清并不觉得这几道菜有多美味，秀云给岁禾盛了一碗，摸摸他的小脑袋，让他先吃，岁禾不愿意，缠着要娘亲喂。
秀云耐心的哄着，说自己要先喂小叔叔吃饭。
岁禾不愿意，哇的哭起来。
林清越叹了一声，舀了小半碗粥，自己送到里屋去了。
听见脚步声，王言川睁开眼睛，对上林清越的目光。
林清越想把他扶起来自己坐着，可今天已经在外头坐了好一会儿的他早没了力气，无奈，林清越只能把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就等于，她成了王言川的人肉靠枕。
而她，怀抱着一个男人。
林清越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王言川，一脸的难堪。
他卧床三年，虽然秀云跟王三会给他擦身，但是身上总不是干净的。
而她，虽然穿着旧衣，但是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看似单薄，身体却软软的……
一个清白的姑娘，与他靠得这么近，定会嫌弃他……
“张嘴，慢慢吃。”
林清越温柔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王言川心口一窒，目光想要往上看去。
“若是不合胃口，我再给你做别的。”
王言川神情一顿，“你做的？”
“嗯。”
林清越把粥送到他的唇边，以为他是怕烫，又收回来，吹了两下，再送到他的唇边。
王言川只愣怔的盯着那只勺子，竟忘了张口喝粥。
见他不张口，林清越揶揄道：“不是连喝粥都不会，还要我以口喂你吧？”
王言川脸刷的红起来，“轻浮！”
闻言，头顶上又传来她偷笑的声音，“那就张口。
王言川张口，一勺鱼片粥送入口中，软糯香甜，是他许久未曾再尝到的味道。”
“如何？”
林清越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知道，王言川定会喜欢这个味道。
前世的调料比这里丰富许多，味道自然也更好一些。然而现有的调理做出来的食物相对要寡淡一些，但相比秀云的口感又更丰富一些。
很快，这一小半碗粥很快就被吃完了。
王言川意犹未尽，然而林清越却已经收了碗。
直到林清越离开，王言川躺下，他都还觉得身后还是林清越温软的身体……
秀云刚喂好岁禾，正急着要进去，没想到就见林清越拿着个空碗出来了。
见碗底已经空了，秀云愣住。
“你吃完了？”
林清越气笑了。
“他吃的。”
秀云不敢置信的又看了眼面前的空碗，就是王三也满是意外。
王言川的胃口他们最了解，顶多三两口就不想吃了，没想到今天，他竟吃了小半碗？
两人都急着要进去看王言川这位祖宗，林清越侧身让王三进去，反而把秀云留了下来。
“嫂子，我与你说两句话。”
秀云明显一愣。
两人走到远处些，林清越才说：“我今天看有人收海螺，两个能卖一文钱，明日我们起早些，去赶海捡些海货来，拿去集上卖了吧。”
秀云犹豫。
“以前不是没想到卖点海货赚点银子，可是家中无人，一个病人，一个孩童，她根本走不了。”
“只是去一早而已，又不是一整天。岁禾可以带着走，不必留在家中。再者，现在王三哥在家，有人照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清越压低声音，“你不想还钱了？一文两个，听着虽少，可积少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