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先帝真正的遗诏,是什么?
随着女帝掷地话声落下,无数人都恨不得自己能再伸长个脖子。
靠近的几位,能瞧见秦川将木盒呈上,女帝修长的手指拿起其中的信件,在众臣或诧异或惊惶的目光下,将林子轩唤到殿前:
“林卿,你替朕读一读这信件,记住,”女帝写到此处,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太后:“将落款也念出来。”
太后趴在地上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的脸色早就已经灰白难看。
林子轩领命上前,恭敬行礼后开始宣读。
秦川虽没有就此事提前通知他,但以他的心智不难猜出应该怎么做。
“杨淼亲启,哀家让你准备的先帝字迹如……”
话音刚落,石破天惊,刹那间朝臣们无不神色骇然!
太后竟然真的敢篡改遗诏!?
阳光洒落,一半照得养心殿熠熠生辉,另一半照不到的地方阴冷逼仄。
朝中局势也一分为二,原本支持女帝的朝臣激动得两手发抖,大叹上天有眼,而支持太后的朝臣则面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看着阶下跪着的疯妇。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支持的是正统,还幻想着半年之后女帝下台,自己能得到太后的恩宠而一飞冲天。
没想到今日事发才知道,不仅誉王的品行如此不堪,连太后从先帝灵前捧出的遗诏都是假的!
太后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但她仍不放过最后一丝希望,她前襟鲜血淋漓,整个人犹如困兽形同疯妇:
“你肆意捏造!那信不是哀家写的!”
太后求助一般看着台下的众臣,手指女帝:“她惯会用这些伎俩,你们不要信她!”
太后声音尖锐,张牙舞爪仿佛要生吞活剥了女帝,秦川见状一个闪身挡在她们中间。
女帝轻轻推开秦川,有些事情,她必须要自己面对。
女帝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想要人证了?”
“对!没有人证,你怎么证明信是哀家写的,哀家绝不认罪!”
上官无极沉着脸看着殿上的一切,闻言冷笑一声:“陛下,臣有人证!来人,把司徒宇带上来!”
司徒宇?!
太后失去重心一下跌坐在阶上,她看着乞丐一般狼狈的司徒宇被侍卫压上来,后者蓬头垢面,但眼神极凶狠。
当他败在秦川手上,被打入天牢时,他的夫人曾放下尊严苦苦哀求太后,但太后不仅没有想办法救他出来,反而为了封口而想方设法毒杀他,他怎么不恨!
如今女帝虽救他一命,但毒素已经深入骨髓。
司徒宇自知活不了,但他死之前必须拉上太后垫背。
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侍卫送开司徒宇后,他踉跄一下,勉强行礼,太后盯着他喃喃道:
“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司徒宇狞笑一声,被血污黏的嘴角缓缓张开:“托陛下的福,罪臣捡了条命回来,就是为……就是为了揭发你这个毒妇!”
司徒宇的力气全失,每要说一句都显得无比艰难。
他扶住自己的膝盖,继续道:“陛下,先帝驾崩时……我也在场,我亲眼看见太后,把先帝的遗诏藏起来,第二天,她又联系我让我仿照先帝字迹,仿写了一封遗诏,陛下……咳,陛下看盒中信件便知道了。”
随后司徒宇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脏心烂肺的事,无论是不是太后做的,他都给她扣上。
有女帝和赵丰年在,不是她做的也必须是她做的了。
太后的倒牌,已是大势所趋!
偌大的养心殿鸦雀无声,只有司徒宇费劲喘息的粗气声。
百官震惊,女帝运筹帷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无比:“那么真遗诏,如今在何处?”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司徒宇开口。
突然,太后暴起扑向女帝:“闭嘴!”
“我所拿出来的那份就是真遗诏……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孽障,给哀家去死!”
婉儿赶忙阻拦,但六十多岁的太后不知哪儿来的邪力,竟然将匕首从婉儿手中夺了下来!
她举起匕首劈头冲婉儿砍下,她要一个个把这些盗贼豆沙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一声金属入肉的闷响,太后擦擦溅到眼中的温热鲜血,刚想放声大笑,然而神情却从疯狂瞬间变成了痛苦。
“啊!——我的儿!”
原来誉王见太后要杀婉儿,竟奋不顾身冲到婉儿面前想要推开她。
但他晚了一步,刀尖居然恰好没入了他的心脏。
“誉儿……你别吓我,你睁眼看看母后。”
可无论太后怎样哀嚎恳求,誉王也没有再睁开过眼。
这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理智,嘴里不断唠叨着:“我杀了我儿……”
太后揉搓着自己的头发,丢了魂一样颤抖着往后退,脚下踩空,跌到了阶下,前排的大臣纷纷避退,唯恐跟她扯上关系。
从权倾朝野的太后,沦为疯癫老妇,仅不到两个时辰。
秦川眉头一皱,刚忙上前查看,随后回身行礼道:“陛下,太后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刺激太大昏过去了。”
女帝广袖一拂,气势轩昂地坐在龙椅上,眼神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深沉,她扫视一周,众臣无不低头臣服。
女帝神情淡然,挨个处置道:“太后失德,竟篡改先帝遗诏,罪孽滔天胆大包天,本应处以极刑,但朕念孝义之德,着废黜其太后身份,冷宫发落!”
“赵丰年断案虽有遗漏,但是出于过失,且积极修正错案,将功抵罪,罚俸半年。”
赵丰年长舒一口气:“谢主隆恩!”
女帝微微侧头,高挺的鼻梁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她看着快要昏死过去的司徒宇:“司徒宇……”
女帝还没说完,听到自己名字的司徒宇拼着最后一口气深深拜倒,恳求道:
“罪臣司徒宇……活不了多久了,罪臣罪孽深重不配宽恕,但求陛下看在我首告有功的份上,不要株连我的家人……”
秦川答应过他放他一条生路,此刻适时站出来道:“陛下,司徒宇是活不了了,请陛下不要株连他的家人。”
女帝点头,即使她再想将太后与司徒宇碎尸万段,在文武百官天下万民面前,也必须宽恕:“秦卿言之有理。”
她看着司徒宇道:“你只是从犯,念在你时日无多的份上,恕你无罪,回家去吧。”
跟家人度过最后的时光,这是女帝最后的仁慈。
司徒宇感激行礼,被侍卫抬了下去。
婉儿早就嫌恶地将誉王的尸体推到了一边。
誉王已死,但怎么安抚王槐成了问题,女帝还未开口,披麻戴孝的王槐便站出来感激不尽地行礼:
“多谢陛下为小儿平冤!罪魁祸首已死,臣不会再纠缠,陛下随意处置便是。”
上官无极看了王槐一眼,轻轻点头。
王槐不愧是在兵部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人,还是知道分寸的。
誉王虽然杀人,但毕竟是皇族,如今也已经死了,如果王槐不见好就收,反而蔑视皇族。
原本上官无极还想提醒王槐,如今看来不必了。
诸事办妥,秦川默默站在女帝身后,众臣面面相觑,最终一个大臣鼓足勇气道:
“陛下,先帝真正的遗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