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苏昭衍的超强嘴替纪凝云
良妃跌跌撞撞绕过纪凝云，双目垂泪，蹲在苏昭衍面前，握住他的双手：“衍儿，你是母妃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妃断断不会真的不管你，你留下来吃顿饭，听母妃解释好不好？”
苏昭衍缓缓抽开手。
良妃的手，太让他陌生了。
在他三年前的日子里，良妃总是会这样的牵着他的手，温暖他的人生。
可是曾经她的手，曾经有多温暖，现在就有多冰冷。
纪凝云握着苏昭衍的轮椅将他往后拉，远离良妃。
“该说的都说过了，良妃娘娘请让开。”
良妃看着苏昭衍，在他的眸子里，只看到了冷漠。
她的心骤然一痛，大声哭出声来，久久不能平息。
纪凝云将苏昭衍推走，这一次，再也没有停下。
两人回了齐王府，苏昭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跟他久了的人，还是能察觉出一点端倪。
比如现在，常嬷嬷和常风互相看一眼，都退了出去，只留纪凝云一个人陪着苏昭衍。
纪凝云将手放在苏昭衍的眉间，替他抚平皱起的眉头，更加想带他离开京城了。
那些过去的人和事总困扰着他，纪凝云好担心他腿没治好，又染上抑郁症。
“我已经替你骂回去了，怎么样，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纪凝云柔声。
她可是苏昭衍的嘴替呢。
苏昭衍被她逗笑，嘴角弯了一瞬，又恢复冷色：“你真的不觉得，我这样对她，是忤逆不孝吗？”
纪凝云摇头。
“我今天在她面前说的话，就是我所有的真实想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互的，哪怕是父母和子女，也需要互相尊重。难不成他们给了你一点骨血，你就要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他们吗？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苏昭衍静静的听她说完，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
可常年来受到的孝道思想太过刻骨铭心，他还是有些发怔。
“至少，她确实给了我生命。”
怀胎十月，苏昭衍知道有多辛苦。
“生你是她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纪凝云想了想，难道他还要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不成？
“你若还觉得亏欠，以后就多给她些银子养老。”纪凝云道。
随后，她问道：“常嬷嬷已经把出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要不要看看，有什么缺的？”
纪凝云有意转移话题。
她的手指落在苏昭衍的头皮上，让他有种眷恋的舒服：“不缺。”
苏昭衍的手放在胸口前，那里，放着一个十孔的口琴，这是纪凝云刚刚入府那晚给他的。
他从未用过，却一直贴身携带。
“我倒是得把胭脂带上。”纪凝云去梳妆台，拿出一盒胭脂，正是苏昭衍七夕之时送她的那盒。
别说，这色号比别的胭脂都好多了，苏昭衍眼光还不赖。
苏昭衍见到那盒胭脂，顿时愣了一愣。
他们要离京出远门，纪凝云还记得将胭脂带上。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很在乎这盒胭脂？
阳光透过窗户撒下来，胭脂的盒子都泛着亮光。
苏昭衍的目光落在纪凝云装胭脂的身形上，心头微微动容。
他一直以为，纪凝云的出现，是上天在茫茫黑暗中给他照下的一束光亮，也是他遭受病痛折磨之后，得到的最大的幸运。
可对于纪凝云自己来说，她或许只是为了烯儿不被卖掉，只是无处可去，才不得不选择他。
日子越长，他越发觉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期待着她的陪伴，期待她能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但她虽然总是调戏他，却看不出半分男女之情。
他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总觉得，纪凝云有一天治好了他，是一定会离开的。
就好像上天曾给了他上阵杀敌的英勇风姿，却很快收走。
苏昭衍一直做着纪凝云不喜欢他，会随时离开的准备，他从不敢表露半点爱意，怕她被他吓到。
可她今日为了自己顶撞良妃，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他无法说出口的心声。
她还会把自己送她的东西仔细珍藏，连外出都要带着。
或许，他也同样被她在乎着，被她珍重着。
苏昭衍心头一酸，忍不住道：“过来。”
纪凝云刚把胭脂收完，见他眼中似乎有些雾气，以为他还在为良妃的事情伤心，便上前轻声道：“怎么了？”
苏昭衍伸出手，忽然将她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纪凝云：！
温暖而坚实的胸膛将她结结实实的裹着，让她有些透不过来气。
纪凝云似乎还听到了略带粗重的喘气声。
她眨眨眼，果然是良妃的事太打击他了，毕竟良妃是他的亲娘，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
她抬起手，也抱住他的肩膀，一下下拍打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般敷衍道：“没事没事。”
苏昭衍睁大了眼睛，呼吸也顿时凝滞，他被抱住了？
这算不算是回应？
她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对不对？
苏昭衍装作若无其事，耳根子悄悄红起来。
被她抱着的感觉，让他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仍然被人在意着，心头有什么很空的地方被渐渐填满。
他放心的把头放在她的颈窝里，什么也没说，缓慢静静地呼吸了很久。
纪凝云也没动，她哪里见过这样的苏昭衍，他一向傲娇的厉害，自己都瘫了还要把亲近的人赶走，就为了不让人看到他软弱无能的一面。
现在他难得暴露自己柔软的一面，她也就好心的充当他的安慰剂了。
“我没有娘了，三年前我就没有了。”苏昭衍把头埋在纪凝云的肩膀，声音闷闷的。
纪凝云再拍拍他的肩，脱口而出：“没事，你还有我，我来当你娘。”
苏昭衍：？
纪凝云感觉到苏昭衍身子一僵，立刻咳嗽一声，她给他又换尿布又换床的，这不就是娘做的事吗？
“我开玩笑的。”纪凝云道。
“你……可以当我孩子的娘。”苏昭衍鼓起勇气，连声音都有点颤。
纪凝云眼睛亮了起来：“好啊，我还没给人当过干娘。”
苏昭衍：“……”
难道他的心意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
看到苏昭衍似乎有些低沉的脸，她以为是“娘”这个称呼刺激的了他，又道：“别太难过了。”
苏昭衍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心声说给她听：“三年前，我虽然赶走了所有亲近的人，但她毕竟是我母妃，我还是期待着，她会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