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苏昭衡：杀了他，无论什么代价
大家都是早就该死去的人，所以，心中都滋生了更多的勇气。
这多出来的生命，多出来的以后，只要活得问心无愧就好。
哪怕回去的路上再有艰难险阻，也无惧风雨。
“出发。”纪凝云朝大家一挥手，将苏昭衍扶上了马车。
“出发。”苏昭衍暗自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温度，也低声道，不过他这句话的意思是，那个犯人太守也该出发了。
一行人选定了西城门。
他们来的时候静悄悄的，没有暴露身份，走的时候也希望静悄悄的，一来能躲过那些杀手的追杀最好，二来也不用麻烦百姓。
“算起来，连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到。”新任吴太守将白家能还的产业都还了回去，不能还的，那是已经都给了魏王，不好追回。
“半个月，已经够了。”白无垢给他倒一杯茶，这半个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铲除了江城最大的毒瘤。
白家的宅子也回来了，经过这一遭，他原本的皇商生意很多怕是不能再做了，但没关系，他有天赋。
既然他都能重新站起来，那么再次起家，再次成为江城首富，甚至全大楚的首富，他也是有信心的。
“希望殿下回京之后，能平平安安。”两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
城门口的守卫给纪凝云他们开了门，虽然他没机会看到苏昭衍的真面目，但大家都知道，齐王身有残疾，齐王妃医术无双。
再加上吴大人说了齐王殿下很快会离开，这守卫便认出了他们。
“齐王殿下这就要走了吗？”城门守卫诧异道。
苏昭衍点头。
“殿下还回来吗？”城门守卫又道，看起来似乎有些舍不得。
纪凝云从他语调里听出了不舍，心中忽然浮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愉悦。
江城的百姓，江城的守卫，都舍不得齐王。
原来受人爱戴是这样的感觉。
“会回来的。”苏昭衍缓声道。
“一定回的。”纪凝云也道。
他们走的静悄悄，或许只有城门的四个守卫知道，她也很乐意多跟守卫多说几句话。
城门被打开，守卫目送他们离开，又忍不住喊了一声：“齐王殿下，齐王妃！”
苏昭衍和纪凝云下意识的要回头，但马车已经驶出了城，他们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些愣住了。
城门外密密麻麻的人站成两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难民，也有尚未遭灾的百姓。
大雪无声而落，这些人也寂静无声的立于大雪之中。
鸢尾惊得头皮发麻，常风常河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这是做什么？
忽然，身后的守卫们执枪触地，两声有规律的金属响声重而清脆。
“送齐王殿下和齐王妃！”
门外安静的人群中忽然炸响惊雷，也跟着整整齐齐的喊：“送齐王殿下和齐王妃！”
“齐王殿下和齐王妃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鸢尾的眼眶无声的湿润了。
常河急急的跑过来：“王爷，有人来送我们！”
纪凝云和苏昭衍一人掀开一边的马车帘子，他们漂亮的面容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只是激动着，却没有挤上前拦路。
“王爷和王妃一定要回来啊！”
纪凝云跳下马车，面对着大家还礼：“谢谢大家相送，我们会回来的。”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走？”纪凝云又好奇道。
“是吴大人说的。”大家道。
纪凝云哭笑不得，原本想安安静静的走，免得声势浩大引起杀手注意，可现在……
她的鼻子微微一酸，现在也很好。
城内，吴大人和白无垢喝完了茶，去粥棚处准备发粥。
“有米了，今天多熬点！”吴大人袖子一撸，笑呵呵的。
比起送齐王和齐王妃离开，想必齐王和王妃更希望他们能保证百姓的生存吧？
城门口的相送相随了好几里，身后的百姓们热忱不减，还是纪凝云再三劝他们回去，百姓们才终于停下来。
常风常河和鸢尾远远的朝他们挥手再见，百姓们留在原地，看着齐王的马车向西而去，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投桃报李，以人心换人心，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纪凝云靠在马车壁上，忍不住感慨道。
苏昭衍侧过脸看她，清晨的微光落在她脸上，看得到她皮肤上淡淡的细小绒毛。
“是啊，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苏昭衍轻声重复这句话，定定的看着纪凝云。
纪凝云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苏昭衍欲言又止。
这样明显的暗示，她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愿意懂？
他很想将话说得再清楚一点，可到了嘴边，又想起自己另一条没有好起来的腿。
苏昭衍无声握拳，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等他完全好起来，等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她相配。
京城，魏王府。
苏昭衡张着嘴，等着莫青璃一瓣一瓣给他喂橘子吃。
“王爷近日好像精神不错？”莫青璃柔声问道。
苏昭衡压抑住心中的兴奋，不想表现的太过明显，却也没对她隐瞒：“父皇没查出我什么纰漏，近日又得了一大批银子，当然精神好。”
他就知道，那些官员们跟他利益捆绑，皇帝就算问，他们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至于银钱，白家倒了，九成的银子是他的，可算让他一下子得了大油水。
莫青璃这下放心了，她还以为是纪凝兰又得了魏王欢心呢，原来是别的事情。
侍卫在此时进来跪地禀报，声音有些沉：“在江城发现了齐王的踪迹。”
苏昭衡心情确实大好，扔了个橘子给他，嘴角带着笑意：“有没有杀了他？”
一个瘸子，能有多难杀？
“王爷……”侍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齐王把江城太守给抓了，并且抄了他的家，在江城开仓放粮。”
苏昭衡一怔，这一瞬间，一种难以言说的害怕让他惊得立刻站了起来：“他抄了江城太守的家？有没有抄出什么？”
江城多年来都是他的封地，这位太守自从上位，明里暗里为他做了不少事，万一他留下账本名册什么的，要是落到齐王手里，自己不是就完了？
“若真有什么证据，恐怕早就被他拿到手了。”侍卫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啊——！”苏昭衡猛地将面前的果盘都给摔了，大吼一声，吓得莫青璃都缩到了一边去。
“本王真是小看了他！”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苏昭衍离京不是为了避难吗？他那么害怕自己，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跟自己作对？
要说先前承明帝收到苏昭衍的折子时，他还有所怀疑，苏昭衍或许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正好在江城附近看到了难民。
可是现在，他抓了江城太守，抄了太守的家，这是什么意思！
“杀了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不能让他拿着证据回到京城来！”苏昭衡胸口直喘，同时在心里骂了无数遍江城太守是废物，居然让一个瘸子这么拿捏。
他怎么能知道，江城太守之所以那么快落网，就是因为他也想着：一个瘸子能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