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管教玉宁
“天霜草,是丹竹从沈云衿那儿偷来的……”
那天霜草,必须以人血喂养,养到那样大,起码已经喂养了半年以上。
怪不得那会儿沈云衿永远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只怕就是为了天霜草!
宇文骁喉咙干涩,“她养这天霜草做什么?”
他何等聪明的人,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却想要一个跟他猜想不一样的回答。
袁霄袁霄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家爷,“我听说,天霜草能解奇毒,沈家小公子又从小带着毒根,活不过二十岁,王妃肯定是想拿天霜草来救沈小公子吧?”
能值得王妃豁出命去救人能有几个呢?
沈家一大家子人,没几个跟王妃是亲的。
王妃心中的家人,只有沈小公子一个啊!
可他们王爷却将王妃豁出半条命去养出来给沈小公子救命的药,拿去给太子妃治疗咳疾了。
不仅伤了王妃的心,还伤害了她最在乎的人。
这王妃知道了,能不和离吗?
宇文骁当初在战场上身中三十二刀都没倒下,此刻竟有些站立不稳。
“原来……是从那时候开始变的吗?”
他不敢去想,当沈云衿知道他将天霜草拿去东宫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绝望。
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所以才会想要离开他。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难受得厉害,“袁霄,你去替我办件事……”
……
翌日。
福禧宫内。
“你说什么?人跑了?你个废物!”
惠妃五官扭曲,气得将手中茶盏砸了出去。
宇文骁微微歪头,避让开,神色却肉眼可见地沉冷下去。
茶水刚沏的,还滚烫着,她却根本不管这些,甚至不管眼前站着的是她儿子。
她只顾抱着哭哭啼啼的宇文宁,柔声细语地安慰,“宁儿放心,母妃一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的。敢算计你的人,本宫定会将她千刀万剐!”
这样维护的神态,宇文骁从小到大却从未体会过。
他若跟人起了冲突,哪怕是对方的错,惠妃斥责的也只会是他。
他从前只当母妃对他严苛些,是为了让他多经历挫折,更好地成才。
但现在,他却越发对这种观点怀疑起来……
惠妃回头,怒瞪他一眼,“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带人去把那姓乔的贱人抓回来!”
宇文骁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已经下令,收回抓捕那位乔姑娘的命令。”
惠妃勃然大怒,“你疯了?她把你妹妹害成这样,你竟然把她放了?”
他目光冷冷,“真的是她把玉宁害成这样的吗?”
“你……”惠妃神色闪烁,“你胡说什么,当然是她害的玉宁!”
玉宁公主满脸泪痕,委屈巴巴,“皇兄不疼我了,以前我受了欺负,皇兄肯定会二话不说替我出头的。自从她娶了王妃之后,就再也不管我了。”
“母妃,皇兄现在只是有了媳妇忘了妹妹,我怕他以后连母妃您也忘了啊!”
“他敢!”惠妃一记冷眼扫了过去,“宇文骁,你现在连本宫的话都敢忤逆了是吗?”
宇文骁站着没动,而是拿出一本太医院的册子。
“母妃,这是玉宁前段时间生病的看诊记录跟药方,你可有看过?”
惠妃一惊,连忙夺过册子,神色故作镇定,“你妹妹不过偶感风寒,有何大惊小怪的?”
宇文骁见状,心里瞬间有底。
看来玉宁的事,她果然是知情的。
“这册上药方,我已经着人查验过了,是滑胎散。母妃难道还想继续替她遮掩吗?”
“你不去抓人,去查你妹妹做什么?”
惠妃恼羞成怒,却不是因为玉宁公主犯错,而是因为自家儿子找到了真相。
宇文骁淡淡道:“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些东西我能查到,别人也能查到。母妃如此纵容玉宁,只会毁了她。”
虽然那个叫青芙的被送回宫来的第一时间就被灭了口,但太医院的记录都有备案,她以为能毁掉所有痕迹吗?
“你在威胁本宫?”惠妃抚着胸口,有些呼吸不畅。
玉宁公主连忙关心地替惠妃捋了捋后背,又抬头怒瞪,“皇兄,你非得把母妃气出个好歹来你才开心吗?”
宇文骁却不惯着她,“宇文宁,你搞清楚,做错事的人,是你不是我。与人厮混,栽赃他人,我从前只当你骄纵了些,却没想到你如此恶毒!”
玉宁公主却不觉得自己有错,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我哪儿错了?我是公主,对她做什么,她都该感恩戴德地磕头受着!”
“可那个姓乔的贱人竟敢反抗,竟敢反过来算计我。要不是她,姑姑跟寒之哥哥怎么可能看到我丢脸的模样。”
“都是她,都是她让我不能嫁给寒之哥哥!”
“啪——”
宇文骁一巴掌甩了出去,满脸写着失望。
到了此刻,她都没有丝毫悔意,反倒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玉宁公主抬手捂着脸颊,愣愣地看着自家皇兄,似不敢相信,“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惠妃也连忙着急地冲过来,查看玉宁公主的伤势。
看到那浮肿的脸颊,她又心疼又愤怒,“宇文骁,你干什么?”
“母妃既然不管玉宁,那儿臣便替母妃来管!”
宇文骁拍了拍手,立刻进来几个上了年岁的嬷嬷。
“以后就由这几位嬷嬷负责教导玉宁,她没学好之前,不许再踏出福禧宫宫门一步!”
不让她出宫门,岂不是变相软禁?
玉宁公主急得不行,“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宇文骁看向她,语气平静无波的开口,“你若不想听话,可以,但我自此以后再不会管你,也不会再替你遮掩压下那日牡丹会发生的事。”
端看她还要不要自己的名声了!
玉宁公主又要急,被惠妃伸手按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看此事就这么着吧。”
她们在宫中行事不便,还得靠宇文骁来处理此事。
不管怎样,先依着他,把这件事掀过再说。
等人一走,这福禧宫门一关,还不是她们说了算吗?
嬷嬷们上前,“公主,请吧。”
“不,我不去,你们放开我……”玉宁公主拳打脚踢,却还是被拖拽离开。
“大胆……”惠妃没想到她们竟敢对一国公主动手,皱眉正要呵斥,却被宇文骁打断。
“对了母妃,忘了说,这几人都是当初伺候先太后的嬷嬷,是我特意去问父皇讨要来的。当年姑姑就是由她们负责教导,想来玉宁跟着她们,一定也会学乖一些。”
惠妃眸孔骤然一缩。
这些嬷嬷身份特殊,也就意味着她不仅不能动她们,还得客客气气地供着她们!
“母妃若无旁事,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宇文骁行完礼,直接转身离开。
惠妃双手一挥,将桌上茶具横扫在地上。
“好个宇文骁,算计到本宫头上来了!”
当真是儿大不由娘!
……
“王妃,我去打听过了,王爷进宫了,不在府上!”
采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连忙告诉自家王妃这个消息。
“走!”
沈云衿一听连早饭都顾不得吃,赶紧收拾收拾偷溜出府。
一大早她便收到娇娘来信,说谢凛已将飞叶佛莲送到春水阁。
她心急如焚,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直到拿到飞叶佛莲的那一刻,才终于松了口气。
“好在这次有惊无险。”
要是再晚一些,这飞叶佛莲恐怕就是沈云姝的囊中之物了。
娇娘一掩唇,轻笑一声,“人家谢世子可不光送来了飞叶佛莲,还有这个。”
檀香木的盒子,做着精细雕花。
沈云衿将盒子打开,便看到那只殷红如血、晶莹剔透的暖玉镯。
她有些疑惑,“这是?”
“谢世子说,这是长公主给你的谢礼,还说若你日后有难,便去国公府寻长公主呢。”
娇娘面色揶揄,“可以啊小乔乔,连未来婆婆都搞定了。”
沈云衿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你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
她跟谢凛什么事都没有,治好了晚吟郡主的腿之后,便再不会有什么交集。
将盒子合上,她丢给娇娘,“你有那闲工夫想东想西,不如帮我把这暖玉镯拿去卖了。”
娇娘有些吃惊,“这镯子成色质地都是上乘,是贡品,市面上可买不着这么好的东西,你当真要把它卖了?”
沈云衿道:“镯子再好,也不能当饭吃。更何况我很缺钱,你是知道的。”
这暖玉镯起码能值上万两,卖了之后,她离十万两便又更近了一步。
娇娘轻叹一声,“行吧,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这次给你卖这镯子,我就不从中抽成了。”
沈云衿抱着她,挨挨蹭蹭,“娇娘你最好了。”
又香又软的美人儿,谁不想多抱抱呢?
娇娘一脸嫌弃。
“对了,”沈云衿突然想起来,“品酒会的事儿进展如何了?”
本来想找个合适机会跟她说这事儿的,如今见她问起,娇娘也只能实话说了。
“品酒会,出了点小问题……”
“怎么了?”
“清风明月,连初选都没有进。”
“什么?”沈云衿惊讶不已。
她酿的酒,她心里有数。
即便天下好酒云集,可也不至于差到连初选都没进吧?
更何况她听说,礼部这次特意请来酒痴白贺负责品酒鉴酒。
那白贺嗜酒成痴,一门心思全扑在好酒上,性格刚直,哪怕是当今圣上都敢得罪,更别说其他人。
有他在,清风明月不可能连初选都过不了。
要知道当初他为了买清风明月,一整夜守在酒坊门口,连觉都可以不睡!
娇娘叹气道:“谁叫这品酒会是朝廷举办的呢?表面上大家都可以参与,实则几个大酒坊早就买通了负责遴选的官员,你的清风明月就算再好,也送不到白贺的面前啊。”
也就是说,这所谓的品酒大会,才刚开始,就早就内定好了最终赢家。
他们誓要拿第一的豪情壮志,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沈云衿眸色收敛,隐有利光,“若是堂堂正正地输了也便罢了,被人用这么阴损的法子挤下来,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