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转正市价
杂役道人的生活忙碌。
叶常清理了道院积水，来不及歇一脚，就被管事道人催促着去打扫道殿，整理经书，还帮一个起床晚了的长老倒了夜香。
又洒扫修行道人们的房屋，帮叠被褥，熨衣服，洗袜裤。
还去后山从几个由后山窜过来的野山猴的手里抢回了它们偷走的女道人的衣服。
“这群该死的猴子！”
叶常两脚泥的回来，身边其他杂役道人同样狼狈不堪，嘴里咒骂猴子。
太一观所在的这片山脉中野山猴极其猖獗。
“叶常，帮我一下啊！”
远处，篦头女道人擦汗招手，提着一大桶泔水，很费劲，想让叶常帮她去倒了，叶常却用一根棍子搭在中间要和她一起抬。
她白了一眼叶常，沉甸甸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路过‘道籍殿’大门的时候。
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停住了脚步，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道籍殿门外竖立着的一块木牌。
木牌上书：
“今日转正市价十五两白银，欢迎入殿咨询”
旁边还有其他几个杂役道人围看，都面容愁苦。
“又涨了，前天还是十四两三百文，今天居然涨到十五两了。”
“我爹刚把我二妹嫁人的彩礼钱给我凑给了转正费，结果现在钱又不够了，气啊，我三妹还小，怎么办？”
“没办法，卖妓院也没人要，咱们这地方妓院开一个倒闭一个。”
几个杂役道人苦笑，从叶常的身前走过。
“听说最近隔壁几个道观佛寺的转正价格都在涨，现在外头很多人都想进入道观，好像是又打仗了，这次是远征西梁女儿国......”
“虎丘城在提前征赋税和徭役，官差强抓了不少人呢。”
“咱们道观据说要扩招一批新的杂役道人，但价格比咱们当初进的时候要贵十倍不止，那些长老太贪了，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嘘，张涛，慎言，咱们这批杂役弟子里有个举报狂魔，专门献祭队友赚钱，你说话小心些......”
这几个杂役道人警惕的看了叶常和篦头女道人一眼。
那个叫做张涛的杂役还恶狠狠的对着叶常二人挥了一下拳头，警告他们不许乱嚼舌头后这才离去。
篦头女道人再看了眼道籍殿，眼神渴望苦涩，提起泔水桶道：
“走吧，叶常！”她苦笑一声，“转正价格越来越高了，咱们这一批杂役里估计没有一个人有钱去转正。”
“十五两银子足够一家人吃喝好几年了，谁有这个钱？”
“我们这些人想要转正，就得学本事，有拿得出手的绝活儿！”
说到绝活儿，她挺了一下沉甸甸的胸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红，但眼中却焕发强大的自信光彩。
“我姚碧莲一定可以转正！”
叶常看的好奇。
难道这名叫做‘姚碧莲’的篦头女道人有什么隐秘的绝活儿？
但对方的头顶并没有技能显示。
再看了眼道籍殿门口的‘转正今日市价’，结合刚才那几个背后说太一观闲话的杂役道人的言语......大苏国在攻打西梁女儿国，赋税提前征收，外头官差抓人充役......
叶常心中一凛，预判太一观的转正价格未来还会涨！
“不能再等了，我该多赚钱，尽快转正成为修行道人！”
“否则等待我的将是二十一个媳妇再加一个白骨骷髅娘子，怎么活？”
叶常牙根紧咬。
看向眼远处那名叫做‘张涛’的杂役道人的背影，眼神变得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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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白昼很短，阴雨天更显夜的长。
下午叶常只忙了不多一些杂务，天光已黯。
太一观里响起了宏大的诵经声。
那是太一观在做晚间斋醮。
叶常等杂役道人听不太懂，但个个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因为斋醮诵经声响起的时候，也意味着他们结束了一天的杂役劳作，可以回寝庐歇息了。
杂役道人的宿舍寝庐远离宏伟的道宫大殿和香客走的山道，一大片低矮的小木屋矗立在半山腰。
远远望来似蜂巢鸟笼一样。
狭隘简陋，脏乱污浊，尤其下雨后泥泞一片。
但叶常的嘴角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因为这里是他疲累之后唯一可以休息的安身之所，每个杂役道人都有一间单独的小木屋。
众杂役纷纷回屋关门休息。
有的杂役男女道人一起进了一间木屋，或两人，或三五人。
“要来我的房间坐坐吗？”
寝庐西头，篦头女道人扫了那些杂役一眼，微笑向苏七打招呼，眼神期待。
“我的床坏了，想让你帮我修一修。”
她补充了一句。
叶常沉吟道：“你有钱吗？我修东西要钱的。”
篦头女道人的眼睛瞪大了一分。
她没想到叶常居然要钱！
自己很有料的。
太一观不知道多少杂役道人抢着想跟她修床她都没理会，但看叶常一脸认真的样子不似在开玩笑，她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句：
“我没钱，你来不来？”
“有料没钱，不来！”叶常干脆的回答。
嘭~
篦头女道人转身摔门进了自己的木屋。
叶常面色失望，在太一观赚钱的机会真的太少了。
他走到了靠东的一间木屋前，这是他的寝庐宿舍。
门上挂着锁，但他没有立刻开锁。
反而附身眯眼看向门缝里夹着的一根头发，发现头发没有被移动的痕迹，这才开锁进门，又快速关门。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杌子。
角落里堆着扫帚和木盆等杂物，还有几双未洗的袜子，一根手臂粗的顶门棍。
再无其他。
叶常贴着门缝侧耳倾听外面动静，以防有人在外窥探。
没有其他人的声音，也不见巡查道人突击查房，叶常心中一松，用顶门棍顶住并不牢靠的木门后，这才快步去到床后的墙角处。
“咔擦”
掰开一个小暗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钱袋子。
钱袋子很鼓，提起来叮当作响，显然钱数不少。
叶常又去了门后角落，从那里打开了一个小机关，再次取出一个同样鼓鼓的钱袋。
身子一转，趴在的床下，从床下也抠出了一个钱袋。
三个钱袋分放三个地方，不放一处。
但数了四遍，叶常蹙起了眉头：
“钱不够，还缺五百文钱！”
他的三个钱袋加起来共计十四两五百文，距离道籍殿公布的‘今日转正市价十五两’还差五百文钱。
在大苏国，一两银子=一千文钱。
叶常现在还差五百文才能凑够十五两整数。
“原身举报了那么多人，才攒下这些钱，可钱还是不够！”
这些钱都是原身的“赚的”。
原身就是太一观杂役道人口中的那个举报狂魔。
靠举报献祭队友赚取赏银，积累半年之久，这才有了这般勉强算是丰厚的家底。
“但想要转正为正式修行道人，还差五百文！”
叶常抿嘴，有些后悔。
如果是前天，手里的这些钱就足够转正了，只可惜自己消息闭塞，看跌没看涨，想节省一些钱。
结果现在太一观的转正市价没跌反而还涨了。
他不是没有考虑学绝活儿转正，但缝尸老道不见得会教真本事的，而且时间紧，他也学不来。
“我的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其他杂役道人也没钱，有也不好借，至于家里亲人的帮衬......”
叶常摇头。
原身来自山下一个村子，家境窘迫，只有一间土房。
母亲早亡，父亲被征去做矿役感染风寒后也死在了半道上。
几个远房亲戚自父母死后便断了往来，只有一个舅舅日常有所帮衬，但也日子淹蹇，并不富裕。
“还得靠自己啊！”
叶常闭眸盘坐，脑海里努力回忆整理原身‘赚钱’的经验：
‘多听多看多留意，献祭队友做大做强’
‘太一观《道规管理条款之赏罚条例》第一百三十六条：举报成功一人，可得钱五百文’
叶常眼睛猛地睁开，精光四射。
“五百文，太巧了，我刚差五百文就能转正！”
“这是天意吗？”
“是老天也想让我重操旧业，继承原身意志，举报一人吗？！”
叶常的脑海里不由得闪过那名叫做‘张涛’的杂役道人的身影。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不遵纪守法！”
叶常的眼中闪过正义的光。
张涛在公众场合说了不该说的话，人证齐全，落了口实，如若举报，成功率极高，必可得钱。
但......
叶常蹙了一下眉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还隐隐作痛。
那是旧伤。
因为原身固然有大气魄，举报数十人而成就己身，意图做大做强，只可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天晚上举报归来的路上被人敲闷棍后倒下，自己这才穿越而来鸠占鹊巢。
叶常的后脑勺现在还有个包。
“得小心些，万一那个敲闷棍的家伙还盯着我呢......”
叶常心中忌惮而愤恨。
他不清楚是哪个阴险的家伙居然比自己还卑鄙无耻，竟然背后敲闷棍。
原身只想搞钱，可对方却想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