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堪比神话的香江往事

盛天赐还真没想到穿越过来之后，居然能听到自己那位便宜岳父嘴里那些神话故事中的人物。

他上一世，真的一直把对方酒后跟自己的闲聊，当成西游记一样的神话故事。

左耳听进去，右耳马上出来，就怕不小心记住太多，会让自己智力下滑。

因为那些往事听起来就极其不真实。

他第一次去女友家登门拜访，与女方父亲对酌，三五杯之后，听说他有些生意在英国，所以才认识他在英国留学的女儿，老头子就满脸醺然的和他吹牛，顺便骂英国人：

“说起和英国人做生意，你要小心些，他们最会赖债，我们严家发迹，多亏我老爸的义父，也就是我的干爷爷，他可不是普通人，当年没少在香江与英国人打交道，甚至曾经作为担保人，替香江警务处长对香江黑帮字头缴纳保护费整件事做担保，香江警务处长是穷鬼，交保护费的钱都拿不出来，还是他帮忙垫付，谁知道，东瀛人投降之后，港英政府不肯认这笔账，让他找警务处长来对质，原来的警务处长他妈的早就死掉啦！最后是他气得放话不要钱，要在两岸三地各大报纸上登出整件事，英国人才肯把钱还给他，又不肯算利息。所以我讲，英国人真是靠北啦！”

盛天赐觉得换作是谁，听完这段话之后，肯定都和他一样，把老家伙说的话当成神话故事。

开什么玩笑，港英政府给香江所有黑社会缴纳保护费？

香江港英政府拿不出钱来，甚至还要担保人出钱垫付？

就是因为听起来过于天方夜谭，所以盛天赐一直都把对方讲的家族往事当成神话故事来听。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居然真的似乎卷入了对方讲过的故事之中。

虽然目前还没有听到港英政府要交保护费这么劲爆的奇闻，但刚刚周密口中说出的香江沦陷，洪兴协会，李裁法，张理事这几个关键词，已经开始逐渐契合自己岳父嘴里的故事开头：

他那位被老蒋都斥为过于极端的种族主义者，十八岁参加杭州起义敢死队，孤身闯旗营肉身拆火炮的干爷爷，似乎已经开始被一向信任器重的门生李裁法背刺。

陆云生1938年离开香江去陪都之后，香江青帮乃至陆公馆大小生意事由，都由这位张子廉留港负责，身份相当于香江青帮的暂代龙头，而且他早在十八岁时就加入洪门，如今是洪门五圣山副山主，上海洪兴协会创始人之一。

除了身跨青洪两帮，张子廉同时还拥有两个民国政府授予的官方身份，一个是中华民国政府全国赈务委员会常委，另一个则是刮民党港澳总支部香江党务办事处特派员。

由此也可以看出，恒社三匹野马的人脉与能力之强。

但是因为他在香江要处理的事务太多，组织各种晚宴活动，团结香江乃至南洋华侨富商捐款抗日，再到利用沪上时期的商业人脉拉拢英商高官获悉各种情报，打探消息。

甚至还需要替陆云生，孔家搞定港英政府，让英国人对老蒋和四大家族借香江散货鸦片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很多在张子廉看来不值一提的青洪两帮江湖事务，实在是不想再逐一过问，早早就交给了颇为信重的李裁法替自己出面打理。

陆云生不喜欢李裁法，早在1938年还在香江时，看到张子廉提携李裁法，就开口笑着提醒过张子廉，说李裁法这个小赤佬太贪，当心他借你张子廉的鸡，生他自己的蛋。

只是张子廉无人可用，陆云生当年赴陪都，担心在陪都站不稳，需要人手帮忙出谋划策，所以把恒社得力心腹全都打包带走。

只给张子廉留了顾嘉棠，芮庆荣，路增福这些陆家嫡系，这些人虽然忠诚可靠，为张子廉马首是瞻，但却是清一色的武夫。

让这些人带队去杀人放火，绑架几个人丢下海，那是信手拈来，可是让这些习惯直来直去的大炮筒出面替张子廉打理两帮庶务？

那等于是火上浇油，这些当初纵横上海滩十里洋场，如今困在香江浅滩的粗人，三句话就能让本地字头的江湖人与青帮反目成仇。

所以张子廉才不得已用了看起来唯一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李裁法，而且随后就发现，李裁法简直是自己肚里的蛔虫，各种事务都能办得井井有条，细致妥当，挑不出差错。

时间久了，加上李裁法确实得力，张子廉也就忘了陆云生离港时的叮嘱。

万万没想到，几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的李裁法，在日寇入侵的当口，露出獠牙，要反咬一口器重他的张子廉。

按照盛天赐岳父的说法，李裁法早就暗中投靠了东瀛人，是发动挑唆本港字头暴乱，让九龙大乱三天三夜的真正罪魁祸首。

东瀛人占领香江后，就把李裁法提拔为香岛宪兵总部下辖侦缉大队队长，负责代替日军出面，处理香江底层社会和帮派治安问题，听起来李裁法有些像是日占时期的总华探长。

具体整段往事，因为当时觉得实在不值得相信，所以盛天赐没有留下太深印象，只记得岳父说李裁法之所以一朝得势，就是因为把张子廉已经安置好的一批要人假传圣旨，掌握到了自己手里，并且利用这批人与张子廉以及英国人谈判，最终大获全胜，成功统领香江青洪两帮，一统地下秩序。

张子廉也因为这件事，半世威名付之东流，恒社三匹野马中的张子廉彻底沦为笑柄，消磨了雄心壮志。

他没想到，自己几十年反对异族和外国压迫，亲手杀过满洲鞑子，东瀛鬼子，甚至耗费家财成立抗日铁血锄奸团，结果到头来，最器重的晚辈不仅背叛自己，还投靠了他最恨的东瀛。

难怪岳父说张子廉到死之前，都没能咽下这口气。

自己如果去半岛酒店救那位乡绅，其实最后是把人交给李裁法。李裁法是汉奸，自己要是这么做，肯定也是汉奸。

可是如果不救，一千五百块美钞可以不挣，再想其他财路，可是旁边举着燃烧瓶的周密，他四个老婆还在对方手里，瞧他现在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盛天赐脑袋有些晕。

自己原主是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