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魂愿千年

现在回想起那个梦，还真是麻烦即将来临的预兆。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后就觉得不安，立即跟弥六合和蓝天讨论，如何应对集团执行办有关部门的搜查和逼问。

“你若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将来会一直面临这方面的纠缠，最好彻底解决，一劳永逸、永绝后患。”承天蛋说道。

“我想不出好办法，总不可能用梦魂故意吓人吧。虽然人们都知道这里是个鬼地方，但至少在室外没有亲眼看见过，若真看见了，他们准会飞机大炮地来轰了这里，或者泼油放火焚烧。”他焦虑地说道。

“那就让他们明白，这就是鬼的杰作，他们既不能动能图体，也不能动这块地。”蓝天冷冷地说着。

“怎么个鬼法？”他茫然地问道。

“自己开动脑筋，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蓝天一副泰然自若的气势。

抓抓脑袋，他傻笑起来。他的确太依赖弥六合和蓝天了，有些事还是需要他自己解决，不能活成了一个大脑萎缩的依赖虫。

“什么是天才，一个苹果砸出来一个牛顿，谁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季天承蛋的声音凉悠悠地。

“让我编一个类似被苹果砸的奇异故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被批评。

好半天，没有一个蛋说话，他被弥六合和蓝天鄙视了。

“确实很多事情解释不了，爱因斯坦的大脑被保存很久，人们也没研究出个名堂；还有人被雷电击中，突然开启了潜能，大脑利用率提升，智力远远超越常人。”清冷的声音从合魂蛋里传出来。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所谓鬼法，就是我设法利用自然现象自我伤害，最好可以造成肯定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皮外伤，对外宣称我由此大智大悟，成为一个具有奇异功能的人。”说完，他等待着弥六合和蓝天的反馈。

又过了好半天，还是没有一个蛋说话，他被弥六合和蓝天彻底鄙视了。

他不经大脑说出来的话真的很搞笑。被闪电惊雷击中的人还能活下来，那真是奇迹，几率可谓是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分之一。他想跟大自然做这种交易，不被劈死，就会像噩梦里那样被猛兽和怪物撕个粉碎。

“你不是在中主区做了广告吗，你亲自出面进行的解说？”弥音蛋打破冷场。

“太贵了，没有续费，广告只播了一个星期。”他回答。

“虽然只有一个星期，肯定很多人看到了，知道你的模样。”弥天蛋说话了。

几个蛋又沉默了。有蓝天在，弥六合整体变高深了，他得自己想出一个办法。

肯定有人查过他，不仅是查季千羽，还查了季威，对他的模样肯定很疑惑，与其说是父子俩，不如说是同一个人。对，可以在模样上做文章，改头换面。原本长得跟父亲一模一样，却突然变了个样，既不是化妆出来的，也不是人为或常见自然现象的伤害造成的，那就只能是解释不清楚的异象造成的。

什么样的变化可以让人们往鬼法上面去联想呢？突然变丑，或者分昼夜，一会儿丑陋，一会儿好看，就像小时候父亲给他讲的《美女与野兽》、《青蛙王子》之类的故事。

“这可行。”蓝天的声音响起。

他很高兴，他的想法竟然能够得到黎天老祖宗的认可。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变丑，我不会魔法、巫术之类的。”他很沮丧。

“人的表皮细胞新陈代谢周期一般按月计，除了生理机能自身作用外，人的意识也起很大的作用，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掌纹。”蓝天说道。

张开手掌看了看生命线，他首次发现，他的生命线又长又深。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生命力很强，可以活得很久？

“意识有重大变化，尤其是重大转折点之类的，掌纹会有变化，比如说事业线、生命线；同理，只要通过强力意识去影响人的精神和思维，就会对人的身体表象特征产生影响，常言道，面由心生。”蓝天继续说道。

“我们可以帮你，通过我们跟你意识相连的能量去影响你的生理机能，让你的表层皮肤在短时间内枯老，并维持这种状态一段时间。只是维持多久，我不清楚，能不能复原，我也不知道。毕竟是能量的直灌，这对你身体的副作用有多大，我控制不了，有可能折寿，甚至这一世就完结了你的整个生命，你可能没有下一世了，你要想好。”承天蛋担忧地说道。

几个蛋不说话了，看来，它们都很清楚这样做的危险性，但他必须一试。若真出现了危险，在他生命结束前，他会安排好一切，把这块地交给一个可信赖的有能耐的人，比如连正安。而弥六合，如果没法回到奇垣世界，它若愿意，就跟着连正安，或者去自由放飞，或者像蓝天那样，在祖坟里陪伴老祖宗和老祖宗的梦灵子。

“就这样做吧，把我变老变丑，最好一半保留原样，一半老丑，更能说明我跟这里的诡异传闻有关联，比如跟魔鬼做交易之类的。”他下定决心。

“这个鬼法不错，你跟魔鬼做交易，你成为拥有异能的诡侍，而付出的代价就是怪异的模样和私生子诅咒，是否还有更多的代价，就让外界去猜测吧。猜测得越多，传得越诡异，你和这块地就越安全。巨灾给人们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大自然惩罚人类的说法，连集团执行办也不能按压、驳斥。这里满山古坟的传说，加上你这个大活人的现身说法，没人敢来违抗大自然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警示。”季老大蛋说话了。

“这一个多世来，通过眼线情报，我对集团执行办的了解挺深，诅咒之类的事，他们不敢轻易来碰。珍惜生命、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他笑得很苦。

“你想要的一半原样一半老丑，我们没法百分百地把控好，这跟你的身体机能有关。”蓝天说道。

“我明白，能保留多少原样就保留多少。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需要商讨的时间，而且你的产品还要去探市场，不要着急。”蓝天安抚道。

这就是之前他跟弥六合和蓝天讨论出来的应对措施，现在是时候实行了。季千羽默默回忆了一遍当初的噩梦和梦后讨论，神情坚毅地从床上起身，准备到地下室去见弥六合和蓝天。

他可能没法复原了，连生命都有可能终结掉。他这一生，究竟是悲苦，还是幸运？他变成了怪人，有没有愿意拯救他的美女，让他充满希望地活下来，拥有一个家，得到一个真正传承季家基业的后代？

拖着沉重的步伐，季千羽走进地下室，坐在地上，看着一拐一拐地用十根手指爬过来的弥六合，禁不住笑起来。他明白，弥六合故意逗他开心。真是委屈了几个老祖宗，竟然委下身段来呵哄他这个后代。抬头看向桌子上的蓝天，它微微发着紫红色的柔光，也是在安抚他呢，季千羽感动得鼻子酸酸地。

“我们开始吧，我该怎么做？”季千羽吸了吸鼻子问道。

“把你的意识完全交给我们，你将处于我们的角度去体会我们过去那些令人悲伤的往事，我们会让你一夜白头、伤情老态。”御天蛋说道。

“让我完完整整地看到你们的一生吗？真可以吗？”季千羽不敢相信，为了他，弥六合竟然愿意将老祖宗们悲痛的事情全部展示给他看，这意味着，弥六合将再一次经历痛苦的人生。

确认后，季千羽在地上躺好，弥六合爬到他的额头上，金色翅膀靠抚着他的头，金紫色翅膀轻轻盖着他的双眼，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爽。慢慢地，弥六合温暖起来，他感觉全身暖暖地，好想好好睡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他有恋人蓝梦漪，很爱很爱，却只能守着不爱的女人过日子，眼见着心上人带着他的骨肉跟另一个男人重组家庭。他有整整九年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而父子相认后，儿子对他不冷不热，却崇拜乖巧地喊那个男人为“爸爸”。

他凄苦地看着那一家四口的温馨，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无法弥补。他强拉着心上人，狂热地表达他的爱，却被儿子当场撞破。儿子难以原谅他，他破罐子破摔，有了一个小女儿，却连干爹的身份也得不到承认。他引以为豪的儿子，跟那个男人的儿子一起，所言所行将他的两个女儿误导得戚戚哀哀。

他很凄苦，也很残忍，他这一生，亲手伤害并送走了好几个亲人和朋友的性命，而代价是他大半生的心血成果被儿子并入那个男人的企业。他认了，只要他是最终赢家，最终赢回了爱人和儿女的陪伴。

又一世，他再次幸运地得到了跟蓝梦漪长得相似的爱人幻姬。他和爱人吸取教训，不再重蹈覆辙。可是漪风不放过他俩，谣言宣布爱人的父亲罪无可恕的五大罪状，率军攻入净梦界，杀死父亲，夺走象征最高权力的圣杖。

他带着爱人逃躲进树林里，过着风雨飘摇、惶惶不安的苦日子。之后，他带着爱人跋山涉水躲避追兵，去寻求家乡人的帮助。为了他的安全，爱人悄悄离开，成为漪风的妻子。他悲伤不已，喷吐鲜血。他与漪风周旋的时候，爱人竟然奉命前来诱捕他。他心如死灰，很想寻死。

看着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一众将士，他坚持下来，终于了解到爱人的苦衷，却也从爱人口中听闻他的孩子因漪风而胎死腹中。他强忍悲痛，誓要漪风血债血偿。

他做到了，毁了漪风的肉身，却毁不掉漪风下了咒言的魔魂。他将漪风魔魂封禁在深深的地下，开始他的奇垣治世。他赢得了功名，却失去了第二个孩子，紧接着失去了爱人。

爱人临死前，在他怀里字字泣血，他的心碎裂了。一颗碎裂得无法修补的心，强撑了四年后，孤寂地倒在爱人的坟前。

他默默地从旁看护爱人沉睡的心魂，一个人体会着孤家寡人的凄苦。他要重回净梦界，实现爱人泣血的心愿。为了这个目标，他娶了不爱的女人，戴了顶有色帽子，换取了世界最高权力，并将妻子拱手让人，夺走她和情夫生的女儿。

他把爱人的心魂给了这个女儿，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养女心痛心惶。为了后代传承者，他将养女远嫁他乡。看着夜色下独自启程出嫁的养女，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爱人心魂，他悲伤不已，白发丛生，喉涌鲜血。

最终，他孤寂地在一片荒林里，在乱石泥沙的掩埋中，呢喃着女儿的名字，看见了虚缈中向他伸出双手、迎接他去彼岸的爱人。

一代又一代，他悲哀地清守着爱人沉睡的心魂，不是四处奔破，就是独自在幽冷的地下室里做研究，甚至被自己开创的梦鉴一族追得亡命天涯，自了生命。

他误打误撞，被梦鉴一族里最危险的一个人收在身边。那时，他失去了爱人的心魂，宿体路飞翎为了他，盖棺自杀。他很想死，一了百了。

爱人在天有灵，他千算万算，终于从那个危险的人手里收回爱人的心魂，大胆地偷偷地将之给了那人刚出生的女儿弥音。

他以导师和小爸爸的身份，一边与弥音那个危险的父亲周旋，一边守护着爱人的心魂，却误导了弥音，她爱上了他。他不敢去爱，不能爱，却爱上了。他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大问题一触而发。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爱人一直沉睡的心魂首次完全觉醒，将他和弥音卷入重重惊涛骇浪之中。最恐怖的大事发生了，漪风魔魂在地下蠢蠢欲动，弥音的弟弟竟然是漪风魔魂的适配宿体，而他这一世守护的第一人路飞翎的心魂，竟然跟漪风魔魂达成交易，反过来对付他。

他的心在滴血，他夹在第一任和第二任之间左右为难。最终，他选择了第二任弥音。因他，弥音陷入危境。他不能辜负弥音，用弥音取出来的爱人心魂结晶再次成功封禁漪风魔魂。

奇垣世界太残忍，他想去通过奇门为奇垣世界带来新文明的宇玛世界，他想问问一切的开端，季天承和蓝梦漪，究竟知不知道，星空下的生命究竟为了什么而活。

他来了，宇玛世界变得面目全非。他来错了，这里也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不过，他也来对了，他幸运地遇见了年幼的他。

自那以后，他重新带着“泪和激动把千年的魂灵从暗哑的墓里一一唤出”，“天上可以没有星星，世界的光源可以没入无边的混沌和黑暗，大厦倾覆了，田园被夺去，然而绝不能丧失勇气！”

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