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僵持
“太猖狂了！”
黄启发脸色通红，气急败坏将手里的喇叭砸向桌面。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家警司一改往常的高调，选择坐镇总部。
这类难缠的人质劫案摆在全港岛的媒体面前处理，无论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大概率到最后主指挥都得背锅。
现在死几个人已不是重点，关键是自己肩膀这三粒花，等到结案的时候怕不是要保不住。
这次不得调去乡下守水塘...
扑街啊！影响仕途咧！
滑啦！
就在他痛苦挠头之际，警车的门突然被人猛地拉开。
黄启发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那人黑着脸一屁股坐了进来，不由分说将他手里的耳机抢去，随意将原本吃到一半的汉堡甩到桌面。
淡黄色的芝士酱溅射在桌面的警徽，无人在意。
“有没有同那班贼谈过。”
还没等黄启发开口，来人便自顾自翻起了桌面的案件记录，同时冷声质问道。
“何！尚！生！”
黄启发红着脸怒吼回道，“是边个叫你过来？你要记得你现在只是负责后勤。”
“那你自己搞掂？”何尚生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起身作势要放下耳机。
“哎！哎！别！”
反应过来的黄启发急忙抓住他的手臂，脸上硬是挤出几分笑意，“我不是这个意思，嘻嘻嘻...”
哪怕再不喜欢这个脾气恶劣的下属，也无法质疑他过人的办案和谈判能力。
若不是平时脾气直，口臭外加得罪人多称呼人少，他这总督察的位置更应是留给何尚生坐。
“有没有同那班贼谈过。”
何尚生没有时间理会他的情绪，抛出问题的同时快速翻查警方临时收集的资料。
劫匪6人，人质初步估计大约35人左右。
但银行内部无论明处还是暗处的监控都被完全损坏，前后门也遭到提前封堵。
没有任何方法得知内部情况。
主要目标，应该是今早刚刚运送到银行的3000万旧钞。
连号的新钞出了街就会被警方钉死，只要有一张流出来都能找到源头，这类黑钱根本没得洗。
这也是为何大部分劫匪都选择抢金铺而不是抢银行，毕竟黄金把编号一融，找个地下社团就能出手。
但黄金这类硬通货也无法避免一个问题，仅仅只是过一手就要被社团吃掉四成，对于劫匪而言，冒着生命危险忙前忙后也只能拿到六成。
即将报废的旧钞就不一样了，流通性大，只要等风头过了再洗一洗，随时都能变成合法资产。
很显然，劫匪有银行内部消息。
【内鬼？】
何尚生打开本子速记着。
“15分钟前，我同他们谈过。”黄启发微瘪着嘴，心虚地小声回应道。
“腰！”
“唔使问阿贵啦。”
何尚生一脸无奈地捂着额头，没好气喊道：“你肯定上去就话，你是总督察黄启发，让别人三分钟内弃械投降是不是？”
“好心你啦，这种case不会处理，等谈判专家来了再讲好不好！？”
“喂！我假假地都是你上司，留翻少少尊重好不好。”
黄启发小声呢喃道，一时间无地自容。
枪击人质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不当对话引起了劫匪的逆反心理。
毕竟，人命关天。
认真盯着那一枪打掉监控的利落动作，在视频结尾的沙沙干扰声中，何尚生眉关紧锁。
训练有素，早有策划，敢当众杀人，这几个特点足以证明劫匪心理素质强悍。
若不是外部三名警卫拼死反抗争取时间，内部银行经理也提前按下了警报按钮，很有可能在警队到达前，劫匪就已经逃之夭夭。
但如今恶劣的现况，还不如当时放走劫匪。
关键是。
劫匪手里很有可能带有，炸弹！
在刚才反复回放的录像过程，他注意到一个异常。
六名劫匪里有四名都带着一个黑色包裹，鼓鼓囊囊的模样显然带着什么东西，起码能肯定不单只是用来装钱。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他赌不起。
何尚生用力搓揉着肉肉的脸蛋，愁眉苦脸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方案。
叮玲~！
刺耳的铃声突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喂！”黄启发想都没想便把话筒拿了起来。
“你好啊，黄督察。”
一股深沉的嗓音从话筒内响起，话语里明显带着几分揶揄。
“边位！？”
“不知道我正在忙吗？边个接入来的电话！”
“报告sir！是丽地新闻台转过来的！说是银行劫匪要求跟我们指挥官对话。”
站在车旁的高级督察俯下身慌忙小声提醒道。
这话一出，原本苦思冥想的何尚生毫不客气一把抢过话筒，并眼神示意让黄启发闭嘴。
“黄总督察是吧？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叫阿生，现场一切由我负责。”
“唔好乱来，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但要保证人质的安全。”何尚生尽量放缓情绪，语气里带上几分妥协的意味，“出来行都是求财，何必打打杀杀甘血腥。”
电话的另外一边。
顾铭眯了眯眼睛。
很显然，那个无脑的指挥官被撤了下去。
这次的沟通对象很清楚谈判法则，试图降低他的警惕性，并且潜移默化掌控谈判的主动权。
只要他们有了需求，后续自然就会有沟通和交换。
“咳咳。”
顾铭毫不犹豫开口说道：“我要所有差人退出一个街区的距离，同时提供一辆防弹车...”
“扑街！要不要我畀架直升机你啊？！”话音未落，脾气暴躁的黄启发忍不住反嘲道。
猪啊！
何尚生慌忙用手掌捂住收音器，抬腿毫不犹豫奋力一蹬！
“啊！”
感受着屁股传来的疼痛，黄启发狼狈地愣在原地。
他还是第一次，当众被人踢出自己的指挥车。
看着自家上司尴尬的模样，车门旁的高级督察面不改色地抿了抿嘴唇。
还好，他天生不爱笑。
“你知道，你这句话会害死多少人么？黄督察。”
“先别激动！听我说！”
没时间顾及上司的情绪，何尚生连忙低声回应道：“防弹车不好找，我需要筹码跟处长去谈，互相合作怎么样，你们可以先释放一些人质...”
“你先叫那个狙击手落来饮啖茶先啦。”
顾铭笑着快速回应道：“我相信这不是什么难事，这可是友好合作的开始。”
“雷声一响，就会有人死，何sir你也不希望人质出什么问题吧？”
还没等那头回应，顾铭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干净利落的动作让旁听的伍世勇面色阴沉，忍不住追问道：“他们会听你的？”
这可关乎着他的后续计划。
“等着看吧。”顾铭双手一摊，一脸慵懒地躺倒在柜台上。
很显然，自己还有足够的利用价值，伍世勇哪怕再声色俱厉，那也得等到分钱的时候才能动手。
在这之前，他要找机会脱身。
“你！”
“哎！勇哥消消气！消消气！”
见两人又要起冲突，肥棠低声下气地安慰道：“阿铭平时做野很有分寸，你看，兄弟们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搞掂了。”一旁的光头同伙得意地拍了拍肩膀的挎包。
这一笔，可算是赚大了。
见状，伍世勇抬手扫了一眼腕表，看都没看钱袋便转身离去。
现在没必要跟一个死人多费口舌，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唯有，人在做，天只能看！
“换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