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父亲的沙画
“工作室？你不是刚出道吗？让我做编曲？我、我……我可以吗？我只是个业余选手，都没有正经读过音乐学院。”
“工作室的事儿等会儿我慢慢跟你说。现在先说你编曲的事，工作室会有专业的编曲人，你可以先跟着学习。而且我们还会去寰球的录音棚录歌，姜智伯监棚……现在的问题就是，你去还是不去？”
“姜智伯？！当然去啊，我不去我大傻子吗？”
“那可不好说。”
“你……算了！姜智伯哎，我偶像！”
李知节见他乐滋滋的样子，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江大夜晚的美食街热闹非凡。
烧烤、炸鸡、麻辣烫、铁板烧、烤冷面……食物的香气弥漫于街头巷尾，令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烧烤摊上，306寝室的四人围坐了一桌，外加一个跟过来蹭饭的许世南。
他此时已经不复之前的沉默颓丧。左手某花啤酒，右手大牛肉串，吃一口又辣又香的肉，饮一口又甘又冰的酒，爽！
更爽的是旁边还有一双羡慕嫉妒的眼睛。
没错，为了保护嗓子，李知节不敢吃辣也不能喝酒，只能看着他们四个大快朵颐。
任飞侠笑得十分开心：“看来这当明星也不全都是好处啊，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而且以后还得保持身材哈哈哈……”
“没事儿，我替你吃了。”张文磊一边大口咀嚼，一边从李知节面前顺走一串牛肉。
烧烤摊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叔，见他们肉吃得差不多了，又端了几串牛蹄筋和烤肠过来。
“我们好像没点吧。”
“送的，这是送的。”老板笑呵呵抹了一把围裙，对李知节说：“我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哦～”众人发出了然的声音。
“原来是你的歌迷啊。”
“可以啊你，这全年龄段无差别征服啊。”
见李知节同意，老板高兴得很。连围裙都摘了，还特地开了美颜。
李知节带着微笑看向镜头，但下一秒却突然愣住了。
忒！哪儿来的两个妖怪？！手机屏幕里两个窄鼻尖下巴的“蛇妖”正瞪着铜铃般的大眼。
他下意识往后一撤身，屏幕里的一只“妖怪”也跟着往后一退。
老板尴尬地收回手机，调回原相机模式，“对不起啊，主要是我这大饼脸……我想照得好看点儿，回头洗出来留念。”
“没事儿没事儿，您这素颜也不赖啊，看着多喜庆、多亲切。”
老板听到这话笑得眼都眯了起来。两人比耶、搭肩拍了好几张，拍完老板还要再送他们几串素菜和啤酒，被已经吃得半撑的几个人严词拒绝了。
“我儿子特别喜欢你，他最近动音账号点赞和收藏全是你的视频。”
张文磊从签子上咬下一颗牛蹄筋:“老板，你儿子跟你关系挺好啊。我动音都把我爸拉黑了，我点赞几个游戏视频，他就要发条v信批评我一顿。”
老板有点尴尬:“其实之前他也把我拉黑了……后来听了那个《父亲写诗》才把我放出来。”
“父亲写诗？是《父亲写的散文诗》吧？”
“对对对，散文诗散文诗。歌儿写的真好，唱得也好。”老板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又不好意思地说，“动音给我推了好几回了，我老是听哭，但每次还是忍不住点开。”
“没想到老板您还挺感性的。”李知节说着看了一眼许世南。
“是歌儿好。”老板的大拇指就没放下来过，“你这才是歌唱家。”
“别别，您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你唱了那个歌儿以后，我们家族群和老乡群里都特别喜欢你。”
李知节端着杯子站了起来，“您这么说，那我必须得敬您一杯了，感谢您的喜爱。”
老板高兴得脸通红，当场开了一杯啤酒跟李知节对碰了一下，“祝你的歌唱事业大踏步地前进，你的《父亲散文》唱得太好了！”
“谢谢谢谢！”李知节笑着把老板送走了。
……
首都某民宅。
夜色融融，月光静静地洒在窗台上。一阵晚风飞掠进来，调皮地拂过纱帘、书页和孩子沉睡的脸。
张栖梧把儿子蹬掉的薄毯子拽了一角，重新搭回他的肚子上。
妻子正在书房备课，他独自回到卧室，把柜子里放了许久的老相片翻了出来。
那是一张七年前的照片，画面中，一个双目如电、精神抖擞的老人，正左手夹着烟，右手竖着大拇指，笑容满面地望着镜头。他的面前有一块儿四周带着挡板的木板，上面是一幅由沙子组成的除夕年夜画。
“沙画”，是张栖梧的父亲从传统工艺“景泰蓝”中汲取灵感，经过多年研究和反复试验，发明出的一种工艺形式。
父亲在上面投注了许多心血，一直希望他能把自己的创造传承下去。
只是这年头，许多非遗文化尚且生存艰难，何况是一个现代民间艺人自创的工艺作品。
他学习沙画，也从未想过能以此谋生，只是为了宽慰父亲而已。
然而今天，在偶然听到了一首歌曲之后，他想画“沙画”的冲动却如海浪般奔涌不息。
他把绘制的工具一一摆好，又架好了手机。
镜头里，手指在木板上似一尾游鱼入海般娴熟地进行勾画。
木板上，等待收割的麦田、弯腰挥镰的父亲、露天电影、脚踏缝纫机、哭闹的孩子……一张张“电影分镜头”在他手中诞生。
脑海中，父亲十几年间的钻研历程亦如走马观花般地一桢桢闪过。
从创意的诞生到工具的逐步改进，历经反复研究、试验。体味过惊喜、满足、懊恼与挫败，但永不变更的是父亲对于艺术的热爱……
沙画，何尝不是自己父亲的人生留下的散文诗呢？
灵感爆棚地画完这首歌，张栖梧满意地回看了好几遍自己的创作录像。
又连夜跑到书房进行剪辑，忙碌到半夜，才成功把视频上传到了自己的动音账号“张75”上。
这个账号偶尔会发一些沙画创作，但关注者寥寥无几。
虽然经常有粉丝会为他惋惜，这么好的创意竟然无人问津，但他早已习惯了。绘画和拍摄对他来讲，更多的只是一种记录与怀念父亲的方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