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主聪慧
花船慢悠悠飘在湖面上，飘远了，顾南枝才瞧见，这‘湖’是有边际的。
高大的闸门拦住了湖水，这边是水草丰盈的湖，那边是干裂的河床。
从花船二楼向下望，顾南枝甚至能瞧见穿得破破烂烂的百姓举着瓦罐凑到木头缝隙之间，接住流出来的水。
闸门做了防腐、防水处理，漏出来的湖水有限，过了半晌，百姓才接了小半个瓦罐。
接水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
她的村子约莫是在京都周围，日子却过得如此困苦，如一具行走的骷髅。
看管了京都的繁华，乍一看凄苦百姓，顾南枝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身后的人等的不耐烦，推了女人一把，女人死死护住怀中的陶罐，一瘸一拐地顺着干裂的河床走远了。
生下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顾南枝还从未见过为了活着而苦苦挣扎的人。
她心中不是滋味，觉得自己那些小情小爱，祈求父母兄弟的爱是多么可笑的事。
一时之间两人的气氛有些沉默。
叶瑾吐出一口浊气，在京都的地界，都是皇帝的耳朵，他不能对顾南枝说太多。
两人沉默着，一直到了将军府。
京都夜不闭户，没有宵禁，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深了下来。
几个女人跟在叶瑾身后，一路跟着他进了摘星院。
叶瑾微微蹙眉，“你们跟着我做什么？管家没给你们安排住处？”
“不是的，”小春还想撒娇，“人家想和小将军一起嘛。”
手指勾了勾自己的腰带，暧昧的意思不言而喻。
“晚上让奴伺候小将军如何？我们同榻而眠，倒省了一床被子。”
小秋咬唇看着叶瑾。
叶瑾蹙眉，“两人睡多挤，你莫不是想抢我被子，快走快走。”
小秋还未来得及高兴，叶瑾便连同她一起关在门外。
院子门关上的时候，叶瑾还隐隐能听见小夏小声腹诽。
“小将军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美人都送上来了，还能拒之门外。”
小冬压低声音，“或许将军不喜欢女人呢。”
“什么意思？”小秋猛地抬头。
“就是字面意思，我同府中的人打听到的，”小冬神色暗了暗，“这件事都莫要声张。”
说罢快步回了四季园。
晚间一只鸽子从院子飞出去，被人射下来，卫城仔细看了纸条上的字，又憋笑誊抄了一遍，系在鸽子腿上。
鸽子飞得歪歪斜斜，径直向着皇宫去了。
四季园中，小秋好像想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我的镯子！”
其余三人才想起来，她们买的首饰也被叶瑾带走了！
刚被叶瑾拒绝过，几个女人也不敢去找叶瑾，只能躺在床上惦记自己首饰，期待看着摘星院的方向。
摘星院中。
确定院中没有别人在，叶瑾才拉开柜子，将下午买的珠宝首饰，同心结，香囊什么的，一股脑倒在柜子里。
过了几个呼吸之后，柜子里先喷出一本书，随后停顿了片刻。
门吱嘎一声呗推开，卫城满脸憋笑地走进来。
“主聪慧。”
叶瑾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
“不是您故意和那四个女人透露您喜欢男人，那些人果然上钩了，晚间有信鸽飞向皇宫，估摸现在皇帝已经知道您喜欢男人的事，之后定不会对将军府防范。”
卫城挤了挤眼睛，一脸我都懂的神情。
叶瑾下意识瞥了一眼光屏，那边顾南枝转头不知道忙什么，暂时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他脸上带着笑，对卫城招招手。
卫城笑嘻嘻靠近，忽然头顶挨了一拳。
“我宁愿传自己不举，也不会传自己不喜欢男人，懂？”
卫信后退一步，忽然后心一凉，他心中咯噔一声，猛地转头，伸手抓住飞过来的箱子。
还好他反应快，不然又要破相了。
心中美滋滋，下一刻，箱子像鱼甩子一样，啪啪啪地从柜子里甩出来。
纸箱子直接将卫城淹没，过了小半个时辰，柜子才停止喷发物资。
光屏上的顾南枝对着叶瑾挥挥手。
“里面还有一些零嘴，是我送给你的。”
wink，wink。
光屏消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顾南枝打了个冷战，她什么时候和冷绥安一样恶心了。
那边叶瑾不知道wink是什么意思，只瞧着神女对他眨眨眼，甜美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嘻嘻索索的动静响起，卫城从箱子下面爬出来，一眼就看见自家主子满脸绯红地盯着他的方向。
卫城如临大敌，难不成主子对他有意思？
他哆嗦，站起身，摆出猥琐男的神色，对着叶瑾搓搓手。
“小将军，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叶瑾回过神，没看卫城，而是挨个打开箱子，寻找顾南枝赠给他的吃食。
“先找人运到城外，弄个商队来，记得一定要大张旗鼓，别人问起不必隐瞒，就说从安县来的。”
安县是大元最边上的城镇，不过百里之外就是匈奴的地界。
叶瑾之前说这些货物是匈奴部落里金发碧眼的商人给他的，做戏就要做全套。
“是。”
卫城故意压低声音回应叶瑾。
叫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整理货物，将酒单独放起来，准备第二天城门一开，就用各种办法运出去。
至于那些咸菜则分出类别，撕去外包装，统一放在大坛子里。
这些盐可比酒紧俏多了，闻着咸鲜的味道，不少人咽了咽口水。
叶瑾大方地扔过去几个坛子，“自己分了，给家里也带一份。”
众人大喜，赏赐咸菜可比赏赐银子还叫人欢喜，盐价格越来越贵，他们都快吃不起了。
“多谢主子！”
“多谢主子！”
叶瑾摆摆手，“府中还有一些陈米，再不吃也要坏了，你们若需要，也一并带走。”
这些米还是在边疆带回来的，腐坏的速度很快。
众人又是一喜，对着叶瑾接连跪拜了好几次，才退出院子。
“主子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
“给咱陈米和咸菜，咱的命就是主子的！”
“真好啊，要是能顿顿陈米，小咸菜就好了，这日子不比神仙还美？”
“行了，这件事不要声张，悄悄拿回去，别给主子惹麻烦。”
刘畏叮嘱了一句。
现在叶瑾在京都中危险，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身为叶瑾的人，自然要为叶瑾考虑。
“是，刘掌柜说得对。”
唯独卫城一脸愁苦，就脸刘畏都注意到了，他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卫城一脸为难，“我和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