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登高而望
塔楼顶层。
雉堞如林，旗帜飘扬。
周青等人站在上面，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宛如刀割似的吹刮脸颊，令人生疼。
“好漂亮！”
林雪儿美眸发亮，发出惊叹声。
闻言，周青抬头望去。
只见眼前灯火璀璨，人影幢幢，万千古韵气象扑面而来，令人豪气顿生。
广盛坊和荣业坊宛如一幅太极图，和谐而自然。
灯火辉煌的广盛坊也有一处地方陷入黑暗，而在贫穷人居住的荣业坊中，漆黑坊市中也有一处光亮。
咚！！！
古老而悠扬的钟声传递而来，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这是示警的铜钟，悬挂在城门楼之上，平日只有大敌来犯才会敲响。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迎接新年前的一盏茶功夫，会响起九声。
“下雪了！”
林雪儿伸出素白纤细的手腕，摊开如玉的手心，接住一片落下雪花，晶莹剔透，如玉雕琢而成，白雪和玉手，两者交相辉映。
让人内心一荡。
她侧头向着周青和月如两人笑道，明媚皓齿，顾盼生辉。
周青见到她美如天仙的笑容，心中猛地一跳，暗道：“当真是白玉镶珠不足其荣色，玫瑰初露不能方其清丽。”
眼中略微失神，就接过月如手中给的蓝色油纸伞，上前半步，撑在林雪儿的头顶。
林雪儿的身高目测只有一米六出头，刚到周青的肩旁处，身上散发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
“月如姐，你去塔楼内避避雪，免得雪花打湿衣裳。”
“是的，小姐。”月如屈膝盈盈一礼，转身站在楼梯口。
就在这时。
轰的一声巨响！
远方一道绚烂的光束直冲苍穹，发出剧烈的破空声，随之轰然爆炸，形成一把缤纷光雨的巨伞。
整个安阳县都为之一亮。
“过年了！”
远处街道传来老人小孩，青年妇女的欢呼声，铁花四溅，硝烟弥漫。
“庆隆六年了。”林雪儿幽幽一叹，秀眉微蹙，清澈的眸中似有化不开的烟雨愁绪：“周青，听闻你结婚了。”
声如蚊蝇，要不是周青站着较近，还真可能听不清。
侧眸看去，只见林雪儿一脸愁容，绣花嵌玉鞋尖踢着地面的积雪，一副神飞天外的表情。
“是的。”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结婚后...能跟我说说吗？”林雪儿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和迷茫，看着周青半个身子落满白雪，她悄然移动了脚步，向着周青靠近，脖颈微红。
周青鼻端袭来香风，令人心猿意马，但看着林雪儿花树堆雪，新月清丽的容颜，如同山间的泉水流淌过心惊，清澈无暇，让人生不出一丝杂念。
“我与内人在......”把和月蛾相遇的情况说了一下，后面就省略了。
“那你幸福吗？两个不相识的人结婚。”
过了片刻。
突然，冷不丁的林雪儿说出这句话来。
周青愣了一下，看着林雪儿犹豫、彷徨的眼神，如同一个对爱情向往，却对婚姻焦虑的小女孩。
顿了顿，语气斟酌道：“很多事，都由不得仆自己做主，因为本身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二小姐，你...”
“你是在说我矫情吗？”林雪儿展颜一笑，百媚横生，眼眸泛起水意，声音悦耳道。
“我...”周青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林雪儿自言自语打断。
“周青，你知道吗？从小我就被拿来和姐姐对比，在爹爹被人废掉双腿之后，我更是唯母亲的话是从，她叫我努力练武，我就努力练武，从未有一天懈怠。”
“我也知道爹爹病重，需要大量银钱疗伤，家里面勾心斗角，都要抢夺家产。”
“三叔还好，平日深居浅出，什么事都不愿参与，可二叔那一房，处处和我们作对。”
“我没什么朋友，鱼则峰算一个，听到母亲让我和他结婚时，里面头就是高兴不起来，他看上去自信开朗，实则骨子里非常自卑，所以我一直叫他则峰哥。”
“可是...”说到这里，林雪儿玉容愁苦，远处明灭不定的烟花照在脸上，如春雪映茉莉花，美艳不可方物。
“我想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
砰！！！
烟花炸开，鞭炮鸣响。
周青站着笔直，沉默不语，知道对方只是想要一个听众，这个看上去心善的丫头，实则心里极有主见。
“所以，从今年开始，我要接手家里的生意，证明给母亲看！”林雪儿握紧秀拳，眸光熠熠生辉。
“以后，要靠周护卫帮我了。”
“仆义不容辞。”
周青道。
“走了。”林雪儿笑了笑，如精灵般转身下楼。
...
...
片刻后，三人便来到了广盛大街，街边各种小吃摊贩还有灯笼推车，小孩点着鞭炮，跑来跑去。
寒风吹来，雪花飘落。
但整个大街都是热火朝天，感受不到丝毫冰冷，舞龙踩着长板凳表演戏珠，声音喧哗。
周青手中提着一个走马灯，轮轴转动，烛光将剪纸上的图案投射在屏上，如活了过来一般。
“蜜饯果子，这个好吃。”
“雪里梅花霜里菊，炉中宝剑火中钢。”
“这个对联不错，月如买下来。”
林雪儿身材娇小，俏脸上浸着一层细汗，光洁的脸颊上看不到一丝毛孔，宛如白玉雕刻而成，只不过有点婴儿肥，愈发突显少女青春的气息。
引着四周众人不断侧目，还有不少狂蜂浪蝶，但都被周青阻挡下来。
“这位小娘子。”
这时，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身着白衣长袍的青年走了过来，相貌俊雅，手持诗词折扇，脸上带着一丝矜贵之气。
“请止步！”
周青面无表情，踱步拦在青年的面前。
“在下只是想认识一下小娘子。”
俊雅青年咧嘴一笑，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年就是不自量力。
“这不是陈家布行少东家陈裕吗？”
“听说进入了升龙武馆，去学习龙啸拳了。”
“他早就达到了小成之境，看来那个少年要吃亏了。”
四周的人群见状，议论纷纷。
陈裕迈步向前，肩膀猛地向着周青撞去，蕴含一股劲力，要让对方当场吃一个暗亏。
然而。
砰！！！
当他用肩膀撞上去时，宛如撞在了一座铁山之上，反震着自己半边身子酥麻，失去知觉。
随之一股无法匹敌的冲击力袭来，他整个身躯狂退，脸色惨白。
“该死。”
陈裕气的脸色如同猪肝，刚想发作，就被一个好友拦了下来。
“陈兄，你疯了，那是林家的护卫。”
听到林家二字，陈裕怒火顿熄，脸色悻悻。
周青看也不看，转身离去。
两个时辰过去。
他只感觉双腿酸胀，浑身疲惫，比练了一天拳还要累人。
林雪儿一脸兴奋，脸上没有丝毫疲倦感，让人感叹‘入品’武夫的强大。
她似乎注意到了周青和月如眉宇间的倦意，虽然没玩尽兴，但还是说道：“辛苦你们两个了，回府！”
听到这话，周青和月如两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