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斩妖司除魔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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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苛捐杂税

“几点了?”

李平安下意识摸向床头闹钟,结果空无一物,双眼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灰扑扑的屋子,裸露在外的椽子、房梁,斑驳掉皮的青砖墙,地上摆着个红漆立柜,古香古色,仿佛哪个古装片场景。

这是哪儿?

李平安逐渐醒盹,意识回归,想起来自己穿越了。

“天还没亮就瞎鸡儿叫,打断我的好事……”

擦了擦嘴角口水,回想方才美梦,李平安对老公鸡更恨几分。

这老公鸡是邻家饲养,听说已经活了十几年,仍不见衰弱老迈,每天天不亮就飞上墙头,仰天长鸣,响彻整条街道。

近半年来,前身受它叫声骚扰,怨念颇为深重。

李平安等鸡叫结束,本打算继续睡觉,偏偏鸡叫声清醒心神,怎么合眼蒙脸都睡不着。

无奈穿衣起床,生火做饭。

此时。

李家与西邻家共用的院墙上,站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赤红鸡冠,五彩羽翼,很是威风凛凛。

李平安指着大公鸡怒道:“你这厮莫得意,待寻到机会,定将你拔毛焯水炖了吃……“

大公鸡听到抱怨,傲慢的瞥了眼,扑棱棱飞回鸡窝,与小母鸡寻开心去了。

吃罢早饭。

李平安见水缸已经见底,拎着桶去街东头的甜水井打水。

兴化坊地势偏低,但凡下雨就会内涝,污水横流,倒灌进水井,以至于坊间大部分水井污秽腥臭。

打出来的水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仅存的几口不倒灌的水井,全部被贺家人霸占,向坊间百姓收打水税。

李平安交了一文钱,今天可以打五桶水。

“上辈子只听过苛捐杂税,现在真是涨了见识,回家有进坊税,吃水有打水税,听说还有养牛税、养鸡税、拾粪税……”

这些乱七八糟的奇葩税种,并非朝廷规定,而是贺坊正发明创造。

户部建立税课司征税,税课司将事务摊派给京衙,衙门嫌弃南城脏臭,捞不到多少油水,于是将税收“承包”给贺坊正。

每年收取定额银子,至于贺坊正能搜刮多少,全凭自个儿本事。

“这狗日的世道……”

李平安骂骂咧咧又无可奈何,换上刽子手衣衫,早早去京衙点卯,待在差役房等候。

其他刽子手陆陆续续到场,直到巳时左右,囚车即将开往菜市口。

石三儿才姗姗来迟,眼圈发黑,脸色有些苍白。

有懂行的刽子手调笑道:“你这厮领了上前,立马就送去暗门子,小心落得个精尽人亡!”

石三儿浑不在意的摆手,打着哈欠说道。

“咱们赚的就是卖命钱,死在女人身上,总好过横死暴毙,留下银子给谁花?”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

石三儿说的分毫不差,刽子手就是赚卖命钱。

衙门契约中写明,按照刽子手祖师爷定的规矩,斩首九十九,即可恢复自由身。

看似不难,实则善终的刽子手不足三成。

一是莫名其妙的横死暴毙,二是赚习惯了快钱,享受了吃喝玩乐,谁又愿意去干活受累,只会继续杀下去。

李平安默默地看着同行,有人唉声叹息,有人无所屌谓。

这年头,死了比活着舒服!

“出发干活了。”

孙班头一声招呼,刽子手们跟在囚车后面,赶往刑场。

菜市口。

今天围观的百姓一如既往的多,汹涌热闹,沸反盈天,在缺乏娱乐的古代社会,砍头算是个不错的乐子。

看人受死,我还活着,心里就痛快!

午时三刻。

李平安手起刀落,又一颗好大头颅滚落在地。

这犯人是个江洋大盗,仗着武道强横四处打家劫舍,落网后判刑秋后斩首。

鲜血喷溅,染得刽子手衣衫愈发鲜红。

李平安浑不在意的擦擦手,目光淡漠、冰冷,脸上没有任何杀人的慌乱,心底不禁犯嘀咕。

“我适应速度还挺快……”

第一回行刑慌乱,第二回杀人从容,再来几次就能笑着砍头了。

行刑结束。

百姓向四面八方散去,嘈嘈杂杂的说个不停,说那个喷刽子手满脸血的犯人,说那颗滚落在地,仍双眼瞪天的人头。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津津乐道的闲谈趣事。

大家不关心当中有没有冤假错案,也自知没能力关心,索性就图个乐呵。

监斩官点完红离开,一群等着吃人血馒头的蜂拥而上。

李平安接过黑乎乎的铜钱和馍馍,在尸骸脖颈处蘸了蘸,染红了大半个。

买人血的是个岣嵝老汉,双眼死死盯着馍馍,似是看着他活命的希望,从嗓子眼里挤出哀求声。

“官爷,多蘸点儿多蘸点儿……”

换做其他刽子手,定会骂咧咧回一句,爱要不要、快滚。

“好。”

李平安点头答应,将馍馍在血浆里打了个滚,沾的满手血淋淋。

“多谢官爷。”

老汉连连躬身,捧着血馒头忙向家里跑。

后面几个有样学样,求着多蘸点人血增长药效,李平安挨个答应,用犯人的血将馍馍浸透。

生前作恶多端,死了总算有点用处。

买家黝黑皱褶的脸绽开笑容,心说今儿遇到个好说话的官爷。

李平安数了数手里铜钱,有当五钱有当十钱,加起来大约三百多文,合计银子三钱,已经超过刽子手半月俸禄。

“还是当公职人员舒服,你的工资是全部,我的俸禄是掩护!”

自我安慰一番,惯例与同僚打了圈招呼,等背尸人将没人要的尸骸收走,刽子手们成群结伙回衙门。

领完赏钱。

李平安来差役房寻孙班头。

昨儿花了一两银子请教,今儿再托他存两天钱,明后天就凑够拜师银子了。

人家帮着存钱,是不是得给保管费?

李平安上辈子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刁民,不懂得官场里的弯弯绕,只能用自己琢磨的办法,多给上司送送钱。

差役房内。

衙役们仍然在围着赌桌耍钱,仿佛每天就干这一件事,区别就是今天坐庄的变成了王班头。

李平安目光扫过,没看到孙班头,寻了个认识的衙役问道。

“杨大哥,孙班头去哪了?”

捕快杨发注意力全在赌桌上,头也不抬的说道:“抓人去了。”

李平安诧异道:“抓人不是捕快的事么?”

三班衙役分为站班、快班、壮班,站班相当于法警,负责审讯押送之类,快班就是捕快,负责查案抓人,壮班负责看守城门仓库监狱。

坐庄的王班头哗啦啦摇动骰盅,撇撇嘴说道:“报案的是张府管事,老孙上赶着去攀交情,我还乐的清闲。”

李平安疑惑道:“张府?哪个张府?”

“全京城就一个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