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思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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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出山

这一日,正是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八峰山上来了一位大人物,掌门人带着山上的弟子们亲自去山门迎接。除了一个人。

“嘿嘿,等他们发现我溜了也来不及抓我了。”说着赶紧把床下藏了很久的包袱拿出来,拍拍灰尘,款款而逃。正一只脚迈出了门,想了下,又回到了房间,踱来踱去。

也许是迫不及待的逃家的心情让他有些慌张,虽然平日他小错不断,但好在大错不犯,逃家这样的事于他来说,既陌生又刺激。只见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皮忐忑地跳动,粗喘着气。

而此刻,山脚下,齐掌门率众恭敬地立在门口,眺望前方。人还没有到,但已经能听到远远传来的马蹄声,仿佛千军万马。八峰山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阵仗。

来的是朝廷的人。要知道江湖人一向不爱与朝廷纠葛,正如江湖人只要不做出颠覆朝廷的事,朝廷也会对他们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一样。

齐夫人往右边看了一眼,愣了愣神,左手拽了丈夫的衣角,低声道:“老头子,你看见咱们儿子了吗?”哆嗦地问道。齐掌门猛地回头,对站在身后的大弟子小声道:“去,把那小混蛋叫来!”远山道了一声“是”,猥琐地从人群中穿梭走了。

这厢,这朗目少年终于恍然大悟过来,抬头看到了挂在书桌前墙面上的东西。此物长约1尺左右,硬如石块,色如腊肉,但隐约有些许若有似无的香味。意味深长地挑起嘴角,操起这家伙,用黑色布匹包裹着塞到行囊里甩到背上,提上佩剑就匆匆出门逃往后山了。

他使着轻功,一路狂奔后山而去。

远山委着身子,在众师兄弟紧张的目光中快速移动着。人头攒动中,人群纷纷避让。远山蹭到了二师弟的屁股,吓得二师弟打个摆子。他凑到掌门耳边,小声道:“师娘,大事不妙,小师弟他跑了。”

齐夫人倒抽了口气,碍于身份,不能在此失了体统。齐夫人悄悄握住了掌门的手,低声说,“老齐,告诉你个消息。”

“啥?”

“那小混账,他,跑了。”

齐茂额头开始冒汗,“那小子跑了?”

“对。”

巨大马蹄声轰隆隆地近了。夫妻两来不及再交头接耳。

来了约有百余多人。队伍的最前头是两个着侍卫服的年轻男子,眉高眼凹,有些外族人的样子。随后是一辆华丽的马车,两匹汗血宝马戴着雕纹系带牢牢拴住马车,行驶十分稳当。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还飘出若有似无的香气。行头很大,想必车中人在朝廷地位不低。随后的便是黑压压一干护卫等人。

齐茂整理了衣衫,意欲上前接驾。

“师傅……”远山欲言又止,“师弟他跑了,但是带走了一样东西……”远山本是一面目俊朗的男子,此时面部也有点扭曲的难看。

“你说,师傅能撑住……”齐茂只盼能非他所想,那便放过那小子一马。

“师弟,他把镇山之宝带走了!”

“……”

马车终于行驶到了八峰山众人之前,车帘掀起一角,探出一只白似玉般的手来。

只见齐茂长嚎一声,两眼昏黑,不省人事。

马车中那人闻声手一抖,帘子掉了下去。

“……”

顿时,场面沸腾了。

八峰山地处中原。八峰山地势延绵,既叫八峰山,即是此山有八峰(天乾峰、坤仑峰、大坎峰、离融峰、小艮峰、回震峰、狂巽峰、墨兑峰)。每一峰都有其不同的山势和气候,也算的上是一个奇景。师祖齐不破为人狂傲,放荡不羁,带着一众门人,圈地建派,门派依山而建,自然也取名八峰派。八峰派在第四峰--离融峰,要下此峰,还得走四峰,便是小艮峰、回震峰、狂巽峰和墨兑峰。想到此处,饶是齐萧体力甚好,也不禁诅咒他的师祖为何要把门派建的如此偏远。

后山入口不远处,埋着八分山的各位先辈们。齐萧拜别了众坟墓,心心念念地希望各位英灵能保佑他顺利下山。这后山深处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山下。说它是羊肠小道还真不为过,仅容一人贴着石壁缝隙而过。这石壁中还长了数只带着荆棘的小枝节,能将人衣衫划破。久无人问津,自然长的茂盛无比。况且,此处历代掌门都交代过后人除非遇到天大的危险,否则是不走后山的。

齐萧是一点也没有把老头子的话放在心上。虽然衣服被树枝划破了,脸上也蹭了不少青苔,好歹也是下了四峰。行至第五峰处,树木耸立,直入云霄。此处地势险恶,山峰陡峭,一面是绝壁,属于天险地带。

齐萧把包裹和佩剑绑好,使着轻功飞上岩壁一处凸起,双掌钳住两小块凸起的石尖,身体贴着岩壁小心攀爬。不时有小块的碎石落下。岩灰落了他满脸,甚至钻进了他的口鼻和眼睛,但齐萧没有空余的手来擦拭,也不敢掉以轻心。好不容易爬至山腰,树木林中不知传出什么野兽的吼叫声,惊起群群飞鸟,有些鸟撞到了他的身体,有些堪堪擦着他的眼睛飞过,爪子在他的眼角处留下抓痕,吓得他立刻把头垂下去,躲避鸟兽。

忽然有只怪鸟正朝着齐萧的头部袭来,一只巨爪抓住了他的脑袋,几乎要把他的头盖掀起。齐萧屏住气,一只手发力深挖至岩壁里,生生抠出五个爪洞来,另一只手扯开鸟爪摔到岩石上,和怪鸟打斗起来,几招之内,毙了这怪鸟。

平日里习武虽苦,但自小父母关心,师门疼爱,也未真正曾受过什么伤。好在齐萧打小热衷武学,勤学苦练,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孩子,习得八分派的上乘武学,对付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齐萧也不敢多做停留,也无心思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门心思只想赶快爬上去,离了这绝壁。丹田沉气,贯气于掌,脚下生风,终是在日落前爬上了小艮峰。眼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巨峰,齐萧无奈决定先行休息。

看着自己手掌上因尖锐乱石划得血淋淋的双手,一面怀念要是母亲在的话,定会细细为自己包扎,安慰自己,送上好些吃的,一面又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就从后山逃跑。早就听说后山危险,以为是爹娘为了恐吓大家,阻止大家私自下山,现在好了,谁知道后面还会遇到什么呢?早知还不如死缠烂打地求求爹娘放他从山门下山呢。

天已经渐渐黑了起来,齐萧找了棵树,瞅了根比较粗壮的树枝,一跃而上。黑暗降临,不远处还能听到几声狼的嚎叫声,又仿佛夹杂了一些呼唤声,听不真切。万籁俱静,唯有阴冷的月光作伴,杂家着野兽的呼吸声,叫声,有点阴森的味道。齐萧还是第一次露宿在野外,没有父亲的呵斥声,没有母亲端来的鱼汤,没有明亮的烛火,没有师姐为他晒的松软的被窝。

他感伤了,他光记着带银子,却忘记了带干粮。

草丛里突然传来些微悉悉索索的声音,齐萧见着是一只灰兔子在草丛中慌忙逃窜,后面有一条两指粗的花斑银蛇吐着信子,斯斯地快速爬行。齐萧随手摘了根小树枝,一使力,树枝插入银蛇七寸,将其牢牢订在地上。

灰兔一溜烟不见了,咕咕咕的肚饿声传来。齐萧倚着树干,枕着双臂,闭目睡了。

翌日,天刚见亮,齐萧就醒了。齐萧倚坐树枝上,耷拉着腿,揉了揉眼睛,嘴里不知道哼着什么小调子,几分惬意。在山上,他也不是不曾这么舒心过,只是他爹管的太严,总不让他下山。同门的师兄弟们早就可以下山,偏他下不得!那股憋闷,他实在受不得。所以他一天小闹,三天揭瓦的过着日子,把师兄弟们折磨的叫苦连天。

“下山还真是不容易。”嘴里叽歪了一句,撇了下嘴角,抠了抠脑袋。刚想跳下树枝,身体酸痛得不行。逃出家门,第一次几个时辰的攀岩走壁,睡在野外,这酸爽滋味真是叫他印象深刻。

“痛痛痛……”一边哀嚎着,一边起了身。舒展开身体,跳下来。

舞了一套剑法,作为每日锻炼身体必做之事。找了棵果树,吃了野果,略微收拾了下形象问题,就接着上路了。

另一边,寻了一夜的众人身心疲惫地回到殿中。坐在椅子上的齐夫人眼睛里布满血丝,显是一夜未睡。见众人垂头丧气归来,知是定然没有找到那混小子,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只见大师兄齐远山走了进来,抱拳道:“师父,师娘,师兄弟们寻了一夜未曾见到小师弟,料想他定然安全下山了。请师娘放心。”

对于齐远山的话,齐夫人虽是将信将疑,但远山为人可靠,自小便如兄如父般照顾师门众人,自然放心了不少。齐茂安抚了夫人几句,让二师姐远黛搀扶着她去后堂休息了。

见师娘走远了,齐远山这才跟师父说道:“师父,我在小艮峰的岩壁上见着有新鲜的血迹,应该是小师弟留下的。”

“这臭小子,简直找死!后山是他能闯过的吗?早知道……哎……”齐茂皱着眉头叹气道。

“师父放心,待会我交代师弟们一些事宜后,即可出发去寻小师弟,定将他安全带回来。”

“你且去吧。”齐茂想了想,“见到了他给我往死里揍这臭小子!也一定要把他给我平安带回来!”

“是。”远山作了个揖,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