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日无事发生
“卡顿太伟大了！”
泰勒家的花园里，纽曼一改黑色校服的打扮，身穿白色花袖衬衫，羊毛制成的马裤用皮革吊带系在身上，膝盖处带扣固定着一双白色长筒袜。
标准的绅士公子哥打扮，谁能想到这家伙是家传的神职人员呢？
听说他父亲已经预备好了纽曼毕业后的去处——牛津基督教教堂执事，直接留任学校。
但纽曼说他坚决反对，他在这里待了三年就已经足够烦躁，再待下去怕是要发疯。
这让布莱恩不得不感慨家世背景在大英的力量，牛津也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伟大？那里伟大了？如此草率的对待自己的生命，为了所谓的爱情草草死去，他的这种行为既称不上理智，也称不上智慧。”
马考莱合上手里的《路易十六日记》，鄙夷的看着全然投入《双城记》当中的纽曼，毫不留情的批判着他喜爱的角色。
他更看重的是小说中对法国大革命的描写，那些在战争中狂热的人群直令人胆寒，也让他对那些共和主义者充满戒备；而且这与伦敦又是何其相似，保守党生活在醉生梦死当中，以为只要闭上眼睛就能这样一直和平安定下去。
可是他明白，这是不现实的，天主教愈发渴望得到平等待遇；以及议会改革的问题，1800年后爱尔兰合并之后，英国下议院658名议员名额，英格兰占据489议席，威尔士24议席，苏格兰45议席，爱尔兰100议席。
巨大的议席差距近年来引起许多人不满，彼得卢事件也只不过是这件事的一次延伸而已，他相信如果议院和陛下不做出改变，很可能会引发一场浩大内乱，就像《双城记》当中描述的一样。
当那时会有多少人被席卷进这场灾难之中呢？
“主说：我们坚固的人应该担代不坚固人的软弱，不求自己的喜悦。我们各人务要叫邻舍喜悦，使他得益处，建立德行。
卡顿先生是以自身遗址做出的选择，他牺牲自我成全达内与露丝小姐的爱情又何尝不是一种大爱呢？
而且主说，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仰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活着；凡活着信仰我的人，必永远不死。我相信他会在主的国度重新复活，得善报，得善果。”
纽曼一点也不远妥协，他一边以朴素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对卡顿这一代表着牺牲与真爱的角色，表达出自己深切的喜爱，一边以深厚的神学公敌，把卡顿的个人形象与教义挂上钩，完成了一次无可挑剔的升华，使人信服。
也不继续辩解，马考莱知道和宗教人士的辩论就像是和驴子理论，除了一脸口水什么都得不到。
“除非哪天国王陛下舍弃了王位，和一个普通女人私奔了，不然我依旧对‘爱情’保持怀疑。”
马考莱虽然是坚定的自由主义者，但他更推崇理性看待人性，拒绝相信边沁提出的“功利主义”。
“来来来，别争了，吃点东西。”布莱恩适时出现，他刚才把写好校对完毕的稿件送出去，纽曼他们看的是还没校对过的部分。
挥手让仆人退下，布莱恩推了推桌上的兔肉、牡蛎、馅饼，热情邀请两人先吃点东西。
他也没想到纽曼他们会在国葬第二天出现在自家门口，就因为马考莱推销他的小说，一个因为好奇，另一个已经看过部分的人更显急不可耐。
从早上他们进门起，为了争抢手稿，他们愣是一点东西都没吃，就等着布莱恩完成一部分就拿过来一部分欣赏，忙着赶稿的布莱恩也全然忘记了吃饭这回事，还要多亏管家提醒。
“咕咕。”
纽曼和马考莱略显不好意思的对视一眼，旋即大笑起来。
这对出身上流社会的他们来说简直不可思议，可是神奇的是此时无论是失礼的主家还是失礼的客人，都很高兴，一种名为友谊的种子在这短短时间内便已生根发芽。
“《爱丁堡杂志》说得对，我们的现实生活千篇一律，穿衣打扮，出门购物访友，日常生活平凡无趣。”
“没错，仅仅二十岁的时光就让我们变成那样寡淡无味、一成不变；阅读小说就像是经历一场新奇的冒险，我想没有人不会爱它。”
“咳咳。”
布莱恩故意咳嗽打断，他郑重其事的竖起手指，“我纠正一下，第一，我和你们有一点不同，我是有工作的人，不是你们这些贵族；第二点，只有像《双城记》这样优秀的小说才能给阅读者带来真实且新异的体验。”
马考莱伸出手臂揽住布莱恩，明明大对方十几岁，此时却宛若兄弟一般，“这都要怪你，写出这样好看的小说，在看过你写的东西之后，其他人写的内容我已经看不进去了，你必须负责。”
纽曼点头应和，“没错，你必须多写一些。还有，凭你的家业想要过上我们这种生活应该很轻易吧？”
指了指四周，泰勒家这栋宅子除了三层楼高的主楼，还有花园、草坪、马棚，完全够得上庄园的规模，要知道这是在伦敦西城区，从这里到白厅也不过十几分钟路程，地价昂贵可想而知。
只要在城郊或者乡下置办一些土地，有了农户、租户，布莱恩也就成了绅士中的一员。
摇摇头，布莱恩本身对购置土地并没有太大的欲求，有老泰勒留下来的房产他就已经满足了，而且一家报业公司的事情还不够他操心吗？
购买田地，不仅要考虑地理位置，还要挑选土地肥沃的、地势平坦的，不然不适合耕作就得考虑放牧或者开办工厂；收成如何不说，仅仅每年上缴的各种税收就是一笔令人头痛的数字。
所以想要靠土地赚钱，没有几代人的底蕴，或者权贵背景还是不要尝试了，内里门道众多，那些职业代理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顿了一下，布莱恩捏着鼻子，紧皱眉头，“此外，我发现我们之间还有最大的一点不同。”
在两双好奇的目光中，布莱恩毅然决然道：“你们不洗澡，我洗澡！”
“咯吱，咯吱。”
布莱恩觉得自己听到耗子磨牙的声音。
下一瞬，就见纽曼与马考莱对视一眼，默契点头，果断扑上前来，把布莱恩压在身下，一边用力在他身上磨蹭，一边奸笑，
“现在你也有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