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效忠
良久，火凰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太苍，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她终究还是畏惧死亡，心有不甘，做不到坦然赴死。
她渴望活着，渴望重新拥有力量，渴望再次翱翔于九天之上。
自从太苍降临的那一刻起，火凰就敏锐地察觉到自身运道的细微变化，作为真凤神君，她对命运的感知远超常人。
“凤族火凰，感谢帝君慈悲，帝君救命之恩，火凰愿效犬马之劳。”火凰对着太苍恭敬地行了一礼。
太苍看着火凰，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吾有一道，名曰神道，承袭天地之道，补全天地，全天地业位，维系天地秩序与稳定，可助你洗脱业力……”
太苍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在火凰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上的大道至理。
洗脱业力啊，意味着她有机会重回巅峰，火凰洗耳聆听。
“神祇？”火凰低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眼神中流露迷茫和不解。
她秀眉微蹙，带着一丝求教之意，问道：“敢问帝君，何为神祇？”
“神祇，便是代天行化，牧守一方，掌管天地法则之力，维护天地运转。”
“神道至公，不偏不倚，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罚之……”
火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再次感觉到自身命运的起伏，这便是她摆脱困境，甚至更进一步的契机。
“神祇，合道维系天地，天地自有功德降下，可以洗脱罪孽，终有一日，你将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
金色的神纹虚空起舞，神道妙法如画卷般在火凰眼前一一展现。
她屏息凝神，唯恐错过了这天地间的奇景。
妙法玄音，直入心扉，火凰只觉心神震荡，久久不能平静。
太苍以天地为弦，以道法为音，向她演绎着神道的真谛，证明神道已得天地认可，且恩宠深厚。
此情此景，令她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原本沉寂的心湖，泛起涟漪，莫非，真有重回巅峰一日？
喜悦的光芒在她眼眸中一闪而逝。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这希望之中时，道音骤然停止，天地重归寂静。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火凰心神极为难受，她怔怔地望向太苍，正对上他意味深长的含笑目光。
太苍静静地看着火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自火凰开口的那一刻，太苍便知道，她已然入彀。
重回巅峰，甚至超越以往，这对于一个曾经站在顶峰，如今却跌落谷底的强者来说，是何等的诱惑？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具吸引力呢？
更何况，他所言非虚，神道真法的确拥有如此神力。
火凰，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太苍没有骗她，神道真法的诱惑，让她怦然心动。
她渴望力量，渴望重新翱翔九天，而这，正是她眼前的机会。
火凰微微低头，眼帘低垂，遮住了眼中复杂的神色。
能够活着，谁又真正愿意去死。
她自开天辟地便已化形而出，追随元凤浴血奋战，驱逐凶兽，定鼎洪荒苍穹，统御万千飞禽，上位者的权衡利弊，她又如何不知？
她这时候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或者说她身后的凤族，对于太苍初立的神道而言，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这价值，足以让太苍出手救下她，甚至给予凤族一线生机。
太苍也不着急，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同聪明人谈话，的确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无需多言，彼此心照不宣。
他相信火凰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火凰轻叹一声，心中百转千回，终是低眉敛目，“帝君胸有成竹，火凰愿效忠帝君。”
“但求帝君垂怜，为我凤族开一线生机，效力神道。”
太苍闻言，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问道：“你确信，你身后的凤族，都如你这般明晓事理，甘愿为神道、为天地效力吗？”
火凰闻言一滞。
太苍的话很直白，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凤族如今的现状。
龙汉大劫的惨痛教训犹在眼前，可族中仍不乏自负高傲之辈，看不清天地大势，妄自尊大，更遑论让他们放下曾经的荣耀，真心实意地为天地效力。
她自嘲一番，“火凰惭愧，如今我存在的价值，除了自身微薄之力，便在于身后的凤族有利于神道。”
“想来帝君已经对凤族有了安排，火凰愿闻其详。”
太苍大笑抚掌，“不愧是凤族天骄，一点就透，吾的确有个想法。”
“欲入神道，需得经受问心考验，并立下大道誓言，遵守神道法度，维系天地稳定，唯有如此，方可入神道，受神道庇护，享天地功德，但从此便与凤族再无瓜葛。”
太苍当然需要凤族，但也要设立了门槛。
他想要的，是真正忠于神道、愿为天地秩序贡献力量的神祇，而非一群自以为是的散兵游勇。
火凰若有所思。
那便是要加入神道的凤族彻底斩断与凤族的联系，从此两不相干。
太苍此举，是不想让加入神道的凤族与其他凤族气运相连，以免神道辛苦积攒的功德，反倒为他人做了嫁衣。
原来如此。
分开也好，自立一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对于火凰自身，却并不只是仅仅与凤族割断气运。
太苍需要的是一个永生永世效忠他的麾下啊……
一想到从此之后，她将与凤族再无瓜葛，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便涌上心头。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
而且，对于凤族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唯有如此，凤族才可能在未来有一线生机。
未来气运分隔，但流淌的始终是凤凰血脉，自立一族，也是凤族的延续。
这样想着，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火凰谢过帝君！”火凰的声音虽然虚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努力稳住身形，然后缓缓俯下身躯，朝着太苍帝君的方向，深深一拜。
火红的凤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上面垂落的流苏轻轻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微的火光。
火凰缓缓闭上双眼，以神魂为引，向天道立誓：“吾，火凰，愿以天道为证，自此刻起，誓为太苍帝君麾下神祇，永生永世，忠诚不二！自此断绝血脉，不复凤族，从此只为神道而生，为天地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