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摘下了我的脑袋
“现在，请把，那个，魔术交给我。”
亚伦确定操火者罗伯特看不到自己身边左侧的那个穿着黑色重甲的身影，因为他还往自己的方向走，一点都不在意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陌生身影。
而当绿色火焰从黑甲骑士的手指尖流出来并在他面前写出一行文字的时候，亚伦就知道这玩意是谁了，也大概明白自己对于【冥火】那非同一般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
亚伦稍微眯着双眼，胸口被罗伯特轰炸后疼的要命，他在心中说：“你怎么跑出来了？”
【你需要我的帮忙。】
“我无法否认，但我记得你说过在我成为魔术师之后你就没办法强行出来。”
【当然，现在同样，我需要你的许可，不过你仍在猜忌我】
罗伯特的脚步越来越近，他手里摆弄着灼热火焰浓缩后组成的火球，即便亚伦靠着墙待着，也能感受到火球的烧灼感。
他蹲在亚伦身前：“魔术？”
亚伦使劲咬了咬自己的口腔内壁，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罗伯特在他眼里几乎是重影的。
这可太糟了，他心中想着。
【那么，要逃跑吗？这我可以做到。】
“跑到哪去？跑回第一福祉大道？梅丽娜在这里，甚至整个公国最高级别的安保都在这里，跑回去一样，仍旧会变成那未知之物的祭品，或许那个东西会毁掉整个普罗旺斯。”
【高尔能帮你。】
亚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的脏器在出血，他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响起噪音般的杂音，几乎就要栽倒下去，他没看见【亚伦】的话。
罗伯特身后的那个女人显得相当不耐烦，她喊着：“搞快点，罗伯特，血柩要满了，要准备开始仪式了！”
操火者沉默着等着亚伦的回答，等到女人第二次催促的时候，他摇摇头。
“真可惜。”罗伯特呢喃道。
这句话亚伦听得清清楚楚，他看着操火者转过身子往他们称为血柩的容器方向走，他似乎并不打算杀死自己，可能是没有必要，他笃定自己完成召唤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跟着一起死亡。
三个袭击者围绕在血柩旁边，容器四条边的中间有一个能手臂般粗细的圆形切口，他们分别将一只手臂塞进切口中，而原本设计应该是第四个人待着的地方则塞着那个当苦力的人的另外一只手臂。
女人空余的另外一只手里出现了一本魔术书，由她开始了吟唱。
那并不是亚伦熟悉的任何一种语言，但他立刻明白了她口中的意思，因为刻在自己的魔术书扉页的那段话正好就是这种语言写成的。
其余两人跟着女人一同开始吟唱，有一个巨大的盖子出现在血柩的上空并缓缓地往下落，在它完全与血柩契合且闭合的时候，四条手臂都被盖子切断，而吟唱已经到了高潮部分。
窥视感…不可名状之物…
亚伦立刻理解了梅丽娜的描述，也马上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到如此熟悉，在格兰妮修女的小教堂里，他使用那个逆转时间的魔术时，他在那条时间流中有同样的感觉。
他恍惚中透过了地下区域看到了正在下着大雨的天空，一个巨大的，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的身影在向着普罗旺斯走来，祂的身上全是脓包，没有眼睛，血色的皮肤，腹部开着一张大嘴，从背后伸出了直通到地面的骨头，由这些骨头支撑着祂的身体，祂正在走向信徒为祂准备的盛宴。
这并不是魔神，他立刻知道了。
我真是太蠢了…亚伦这么想着。
“我死了，你会跟我一起死吗？”他对着【亚伦】问道。
【是的，我并不在意。】
“那是什么东西。”
【祂写在我们魔术书的扉页里。】
“神祇？”
【邪神。】
“还有不是邪的神祇？”
【现在没了。】
“我太蠢了…反正我没办法把你从我身体里扔出去对吧。”亚伦笑着说。
【我在过去的时光以你名，你在未来以我名，我们本就是一体。】
“你告诉过我…是的，去阻止祂吧。”亚伦说道：“这回我信任你。”
亚伦第一次完全放开了自己对于【亚伦】的警惕心。
后者沉默许久。
【来吧。】
三名袭击者已经能够感受到他们所信仰的神明在一步步往普罗旺斯走来，他们脸上更加狂热，连原本面无表情的操火者都双眼迷离，都有着像是要高潮一样的红晕。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时代想要举行一个召唤神祇的仪式有多么困难，这个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屏障隔断了神明与他们之间的联系，而只有极尊贵者的血液才能吸引来神祇的注视，为此他们不惜冒着被秘银之塔发现的风险潜入了普罗旺斯，现在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
一条绿色的火焰冲着血柩奔来，很快包围了整个血柩。
罗伯特猛地抬头往重伤呆坐在墙边的亚伦看过去，而亚伦已经站了起来，全身笼罩着让他垂涎三尺的火焰，原本他在火之人偶身上看到【冥火】的时候，就感觉如果自己能学会这魔术一定能让自己更上一层。
但现在，他看到全身笼罩【冥火】的亚伦时…却…是恐惧？
不可能，罗伯特立刻否认了这种心情，这不可能，他只是个一阶最低级的魔术师而已…
【冥火】冲向血柩，他们都感受到神祇愣了一下，似乎在往后退去。
“不，去杀了他！”那女人立刻吼道。
三人相当默契地冲向亚伦，做苦力的那个双臂尽失，但断臂上正生长着肉芽，罗伯特立刻召唤了两只火之人偶，手里的火球也不再控制，女人则拿出一条鞭子，鞭子每响一次都像是在鞭挞灵魂一样。
这么一说倒跟大女仆的那根教鞭有点像，亚伦恶趣味地想着。
【老实说我就这么一点力量了，下次你得去我的地盘见我了。】
【亚伦】的口气突然轻松下来，然后他继续说道。
【小心那些东西，叹息墙可能要撑不住了。】
亚伦还想问些什么，但【亚伦】已经不回答了，这回他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完整地，能够感觉到【亚伦】在做些什么。
【冥火】逐渐转化成了一身黑色的骑士铠甲，跟【亚伦】刚刚穿着的一样。
他双手捧住自己的脑袋，轻轻向上一拔，头颅则变成了一团绿色火焰在脖颈处燃烧，虽然失去了视线，但周围的一切，包括墙壁，血柩，以及那些袭击者们，都变成了由魔术回环组成的线条，连那位邪神都清晰可见。
【守誓长剑】握在手里，【冥火】缠绕全身。
“我来了。”
亚伦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