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怪物
黎世安感觉手上一沉，手杖散发的光芒都暗了三分。
借着内力发出的微弱光芒，他看见杖身被一副黄褐色的獠牙狠狠咬住，发出令人酸涩金石摩擦声。
他猛的又注入一股内力，龙纹手杖瞬时大放光芒。
而那副獠牙仿佛被灼伤一般，凄厉的发出一声哀鸣，松开嘴退回了黑暗。
黎世安也散去杖上内力，朝反方向一退，趁机调息。
自己终归还是太弱了，这点内力支撑不住拿手杖当照明灯使。
黑暗里，回过神的孙夫人声音逐渐靠近，话语里也充满怨恨：
“我就知道，这世上好人早死光了！你也是，朝廷也是，都是满嘴谎话的骗子！”
黎世安一边后退，一边安抚她：
“夫人，我没骗你，你真的还有的救。可是这个怪物不一样，它已经完全被神树花种同化了。”
“你放屁！他不是什么怪物，他是我的琅儿！”
黎世安正想接着说，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柄缠着红线的剪刀直冲面门扎来。
他侧过身堪堪一避，还是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一击不中，孙夫人继续拿着剪刀胡乱挥舞。
黎世安笨拙的左躲右闪，仍免不了在身上留下许多小伤口
好在孙夫人同化不深，力量速度就比普通女子强的有限。
黎世安感受着空气挥动的幅度，找准时机，一个贴身，欺进孙夫人中门。
龙纹手杖猛地朝她小腹一击，同时一股带着破邪属性的内力顺势打入她体内。
孙夫人痛苦的惨呼一声被击飞出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也不知是是身上的伤口激发了本能，还是对孙夫人的攻击触怒了它。
黑暗中的怪物再不蛰伏，重新向着黎世安扑来。
黎世安本想节省内力，等着它扑上来再给手杖注入内力。
可惜这怪物也学聪明了，一旦感知到威胁就快速远遁，近身时也是特意找寻手杖攻击不到的四角，在黎世安身上留下一道爪印，就一击即退。
黎世安行动不便，只能艰难的被动防御。
没一会，他便累的气喘吁吁。
啧，不行，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这玩意儿耗死，得想个办法！
似乎黎世安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激发了怪物的嗜血欲望，它的动作愈发凶猛迅捷。
黎世安又艰难的挡下几次攻击后，整个人好像放弃一般，垂下了手杖，站在原地也不动作，好像默默等死一般。
失去理智的怪物不疑有他，朝着黎世安致命处攻去。
黎世安耐着性子等待着，直到连鼻子都好像闻到怪物口中的腥臭。
他在心中默念一句：
“开灯！”
瞬间，黎世安脚下芝兰遍生，条条虚幻的金龙环绕在他周身，将屋舍内照的透亮。
而适应了黑暗环境的怪物首当其冲，被炫目的特效光芒一照，眼睛生疼，发出一声呜咽，向后滚去。
而黎世安这时才得以见到这怪物的真面目。
所谓的怪物，其实是一个须发久未修剪的十三四岁男孩。
或许是长时间四肢着地的关系，他背后的骨骼已经发生了畸变。
此时，他正用长满尖利指甲的右手捂着眼睛。
眼睛勉强开阖之际，黎世安看见，他眼瞳中的心形，早已变成了深黑色。
“唉，果然是没救了...”
趁着男孩睁不开眼，黎世安抄起手杖，运起十成内力，先朝着它关节奋力击去。
男孩痛苦的嘶鸣，仿佛是挨上了在炭火里烧过的棍子，几杖下来，他浑身皮开肉绽。
失去了敏捷的他只能用指爪抵挡，可惜面对着专门克他属性，有些杯水车薪。
不一会，男孩就被打得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蜷缩着四肢抽搐不已，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眼里的凶残也变为了恐惧。
“爹...娘...”
男孩低声呜咽着，也不知多久没说过话的嗓子里，发出哀嚎似的求救。
黎世安看见这一幕，不断挥舞的手杖也慢了下来。
他心里有些不忍，没人会主动在自己身上种下神树花种。
在变成怪物前，他应该，也是个天真的孩子吧？
黎世安忍不住停手，可是他又看见了男孩指甲里褐色的污垢，还有夹杂在牙齿间的血肉。
这里又是多少条无辜人命呢？
或许，张顺的一部分可能就还在里面。
想到这，黎世安压下心里那一丝怜悯，狠狠一抽，打散了男孩护在身前的双爪。
他跪在它身旁，面上带着三分愧疚。
“实在对不住了，希望你...下辈子，有机会做个正常人吧。”
说完，他双手握着手杖，狠狠朝着男孩心脏刺下。
一声响彻孙府的痛苦嘶嚎猛的从男孩嘴里爆发，他四肢挣扎地挥动几下，最终，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不！琅儿！”
而屋内，从昏迷中醒来的孙夫人，连滚带爬的来到男孩身边。
她一把推开黎世安，抱着男孩的尸体，不停的晃动着。
怀中的孩子再不能回应她的呼唤了。
孙夫人感受到怀中的孩子逐渐失去温度，她自己也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
点着大红胭脂的嘴凄然一笑，她掏出那把缠着红线的剪子，刺进自己的喉咙。
黎世安被推倒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不过，没有多余的时间多愁善感，对他来说，今晚的事还没完。
没过多久，外边嘈杂声响起，原本黑漆漆的小院灯火通明。
“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李二狗举着火把带着一群人来到屋内。
“啧，怎么是他...”黎世安暗道一声麻烦。
本以为刚才那一声哀嚎，会把孙老爷招来，没想到居然来的是这群护卫打手。
自己这点小心思，打打没理智的怪物还行，和李二狗他们对上，乱抡王八拳只能被他们打趴。
而李二狗他们，对屋内的诡异情况也直犯嘀咕。
一个府里的下人瘫坐在一旁警惕的看着他们，而夫人则衣衫不整的抱着一个看起来像人的小怪物死在了一起。
看起来没一个正常的。
李二狗身后的喽啰，拿着刀一脸懵逼，最后还是看向李二狗：
“头儿，咱这...怎么办啊？”
李二狗挠挠头，也很困惑。
然后他大手一挥，吩咐道：“不管了，活的死的，一起带去见老爷吧，看老爷怎么说！”
......
黎世安被一群人押着，第一次来到了孙老爷的住处。
进了门，他就看见那口常被人提到的池子，水声阵阵，鱼群在不停搅动。
此时的孙小川，身旁点了一盏小油灯，孤零零地坐在院中央。
他身子前倾，胳膊放在膝盖上，十指交叠，神情麻木的看着身前一团蠕动的黑影。
李二狗带着人，正想上前向老爷汇报。
然后，他吓得一个哆嗦，连连后退。
借着火把的光，其余人也看清了孙小川身前的景象。
小梅面目惊恐的倒在地上，不知气绝了多久。
而一个小男孩，正埋首在她的腹部，发出咀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