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尊者之下
承天大陆已知的四境之上有八位。
人族五人。道门占三人，分别是道尊、天尊和灵尊。
还有两人，分别是大离王朝的先祖神龙皇帝，和荒人的先祖荒帝。神龙皇帝已故，荒帝已数百年未曾出现，多半也驾鹤西去了。
魔族三人，分别是魔族神教的教皇魔尊，魔族的君主魔君，还有罗教的教主邪尊。魔君已死在了道尊剑下。
现存的四境之上，连上魔族也只有五位。去掉道尊的话，更是只剩四位。
苏娥便是四位之下，最强的存在之一。
更重要的是，她只有一位弟子。若无意外，夜小羡就是下一任苏相，下一任六国国师，下一任四尊者之下的最强者。
徐守节所以觉得夏辞气运超凡。那可是苏娥的传人！那可是救命之恩！
江晚姜和宁青岁同样惊叹，江晚姜学徐守节，也在夏辞肩上蹭了蹭。
他们只是羡慕。若夏辞说，将这运势与他们交换，他们不会答应。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洗髓境抵抗天人大境的修士，就算对方身上有着种种伤势种种限制。
再强的运势，没有实力兜底，只会变成祸事。
就像五年前。少年以凡人之身斩杀罗教修士，才得了刘损之的赏识，若换个人，只会死在罗教修士手下！
想到这里，三人看向夏辞的目光添了崇敬。
若青山真的要收传人，他们想不出除了夏辞外的人选。
逐日剑的余威终会散去，道尊、天尊和灵尊年事已高。罗教作乱，魔族蠢蠢欲动，风雨将至，人族需要一个新的首领，他们相信少年可以带领人族，重新将魔族镇压在雪原深处。
……
夏辞在公主府住了七日，红衣太监每日为他扎针，用灵力蕴养他破损的经脉。
红衣太监姓曹，夏辞唤他曹公公。曹公公有两幅面孔，宁青岁在时，和蔼可亲，说出的话也讨喜，宁青岁不在时，冷眉冷眼，对夏辞爱答不理。
宁青岁、徐守节和江晚姜每日下午来看他。
四人聚首，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不同的是，他们已不在那阴湿的地窖，他们也不是那弱小的孩子。
可是，那阴湿的气息未曾散去，还在角落、在他们没有察觉的地方盘旋，罗教妖人并未根除，魔族还在雪原深处，他们比五年前强大了许多，但和真正的敌人相比，依旧弱小。
伤好后，夏辞离开皇宫，回到青羊学院，却怎么也找不到记忆里那个平平无奇还有些寒酸的门头。
一群匠人在青羊学院里劳作，他们翻新了砖瓦，修整了院子，将学院里街坊们东拼西凑，以及江晚姜送的那些用具搬出，换上规整的，成套的，价值不菲的。
夏辞拦住匠人问。
匠人来自工部，只知道要干活，不知道谁让他们来的。
夏辞带着疑惑，跨过白玉制成的门槛，走入黄金制成的院门，到青瓦大殿里，在梨花木雕成的太师椅上，见到了一个熟人。
那是五年前，站在刘损之身侧的青年道人。
道人邀夏辞坐下，递上茶水。
茶是宁神茶，饮一口，神魂安宁，如坠云端。
“您……”夏辞看着道人。
“我名白元翰，唤我师兄就好。”青年道人笑答。
夏辞还要再问，道人轻轻搁下茶碗，瓷盖合上，叮的一声，清脆轻柔，夏辞却觉得那是一口洪钟，在耳畔炸响，神魂震颤！
道人探手，五指如铁，抓住了夏辞的头骨。
逐日剑的真意显现，压住神魂的不安，夏辞双眸里光芒闪动，一手抓住了道人的手腕，一手并起剑指，刺向道人的眉心！
“咦。”道人惊讶，手腕一抖，像鞭子，雄浑的力道震开了夏辞的五指。
他另一只手的两指捏住茶碗的瓷盖，夏辞的剑指点在瓷盖的中心，能刺穿岩石的力道，却刺不破那脆弱的陶瓷！
“不错不错。”道人收回手，停了试探。
夏辞也收回了手掌。
“我在白云观，有什么事就来找我。那什么太后皇后的，不用慌，不过也不宜嚣张，等青山宴后，入了道门，再狠狠羞辱她们！”
道人起身，身子一晃，已到了殿门外。
“那茶碗上有我的一缕神魂，在永乐城遇到危险就击碎它。只要不在洞天之中，十个呼吸之内，我便能赶到。”
“下次谨慎些，苏娥那弟子是不错，但哪有我青山传人高贵？她死了也好，被掳了也罢，和我们没有关系。”
第二句起始，道人已没了踪迹，但他的话语仍留在大殿之中。
夏辞惊疑，不知这是什么道法。
“只是传音的手段罢了。”窗口，紫色宫裙的少女伴着银铃般的嗓音到来。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夏辞收起桌上茶碗，瞥了眼屋外匠人，问少女。
“是太后的补偿。”夜小羡背着手，走到夏辞身侧的太师椅前。
这太师椅是道人坐过的，她嫌弃地丢开，搬来一把新的坐下。
桌上的宁神茶也被拨到了一边，少女拿出一套新茶具，放入金色的雏菊。
淡金色的茶汤倒入碗中，搁在夏辞身前，夏辞饮下，仿佛置身于一片爬满雏菊的原野。
神魂活跃，经脉尚未愈合的一小点儿，也完全恢复了。
“好茶。”夏辞赞叹。
“都给你。”夜小羡喜笑颜开，将装雏菊的玉盒递给少年。
“这个也给你。”少女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夏辞展开纸，纸上有宁氏的印玺，这是——桃园的地契！
永乐城中最大最美，也是大离王朝最大最美的园子！
那株桃神树，也在桃园之中。
“太贵重了。”夏辞将地契折好，递回。
夜小羡睁大眼：“再贵重，还能比我的命更贵重不成？再说，这不是我的谢礼，是太后赔我的，我又不会一直在大离，要这个有什么用。”
夏辞心想，太后要补偿你，一定问你喜欢什么，是你要了桃园。
他不再推辞，将地契收好。
“这样才对。”夜小羡嘻嘻笑着，“我们什么交情，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夏辞哑然。他的朋友里，不论是宁青岁还是徐守节，就连最活泼的江晚姜，都是内敛的性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