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鳄雀鳝开始七十二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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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圣人牵马

落日彻底不见,天边只剩些微晚霞,夜幕已经笼罩住了苇名村的小码头。

三个瘫软的衙役,听到甄皓仁的语气口吻,痛哭流涕……黑痣衙役不复早前威风,哭着乞求道:

“甄哥,不,甄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们吧,这事我们一定不会计较,大家相安无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我们磕头道歉赔礼都行……甄爷,行行好,我们知道错了,放了我们吧。”

“知道错了?”甄皓仁轻笑一声。

“是是是,我们知道错了。”

“呵呵。”甄皓仁愈加和煦,话题一转,问道:“圣人牵马,千年暗室一灯即明,你们知道落魄山陈平安吗?”

八字须衙役见甄皓仁态度好转,急忙道:“甄爷,那是哪位好汉?我们不知,我们不知。”

“你们自然不知,也无须知道。”

甄皓仁面色冷厉下来,淡淡道:“那位陈山主,最喜讲道理,唯有一句,我觉得最有道理——你们不是知道错了,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话落。

甄皓仁握着锋利剖鱼刀的手,如鱼儿摆尾般轻巧一甩——

三个衙役瞳孔骤缩,喉咙处接连出现一道血线。

【变主击杀危险之物普通人类,获得0.06煞气】

【……获得0.06煞气】

【……获得0.07煞气】

“啊!抓住他!抓住甄皓仁!”

在面板的提示声、陈主首赤红双眼的咆哮声中,甄皓仁将装着银钞的麻袋往天上一甩——晚风中,码头上、湖水中,银钞飘得到处都是——白役顶着漫天银钞,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扑过来,民壮一遍看着空中的银钞,也扑了过来,最外围的村民,则是争抢着漫天银钞。

甄皓仁将仅剩的那十两银钞,咬在嘴里,纵身一跃,跳进边上冰冷的少野泽湖水中。

这一跳,海阔凭鱼跃。

白役老奎,踉踉跄跄扑到孙衙役旁边,看着抽搐不止、瞳孔逐渐涣散的孙衙役,目眦欲裂咆哮道:“抓住他!抓住他!抓住那个姓甄的王八蛋!抓住他!赏银十两!”

一声令下,不拘白役、民壮,还是村民,几乎全都跳进湖水中,一为追拿入水的甄皓仁,一为去捞那些浮在水面上的银钞……更有一些机灵的,早已跳上了舢板乌蓬,在水面上四处游晃,但凡甄皓仁露面,定是一橹拍过去。

但。

随着时间流逝。

水面上银钞被捞完,几十上百人、踩着水放眼四顾,十数条船围成圈,就是不见想要抓拿的甄皓仁人影。

明月皎洁,别枝惊鹊。

陈主首望着银光闪烁的湖面,呆若木鸡,“怎么会,抓不到人?这小子,怎么逃走的?”

郑社长也瘫坐在地,喃喃自语:“完了!抓不到人!怪不得方才那么有底气,说让我给钱村里的十户人家……”作为苇名村的基层胥吏,出了这么一起恶性事件,他也逃脱不了责任。

钱老爷的胖脸上,冷汗直流,布巾怎么擦都止不住,“逃跑在内,一切都算计好了?虽然不知道他后续怎么逃脱追捕,但甄皓仁这小子,平日笑眯眯老实蔫巴的,没想到是个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狠人……见他方才挺明事理的,不会记恨我吧?不会吧……还有,孙家的怒火下来,该怎么办……”

而白役老奎,抱着孙衙役已经凉透的尸体,如同一具雕像。

“主首,找不到人……”

“水底也没有……”

“他跳进水里,除了像石头砸出水花,就没其他动静了……”

水里搜查的人,连声汇报着。

而岸上小码头处,乡贤也好,白役领头也好,没人回应。

码头外围的村民,一些仍留着原地,想看后面的事态发展,看能不能找到甄皓仁;另一些,捡到钱的,住在甄家周围怕被牵连的,悄无声息地离去。

一路上,踩着月色,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小声惊叹着方才的‘大事’。

“没想到啊,阿仁他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脾气竟然这么爆。”

“一口人还得交四口人的税,确实遭罪,但甄家的底子,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像今晚逃了又怎样?官府肯定会通缉的,后边码头镇子上不了,其他乡的渔民,少野泽的水匪也会留意他的人头,好拿去领赏钱,怎活得下去啊?”

“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些官差都有人守着呢,换你能进得去?进去后,能放倒那三个官差?放倒后,能逃出去?逃得一次,逃得今晚,就能明晚后晚……阿仁啊,真没想到,这么深藏不露。”

“就是,而且,陈主首、郑社长、钱老爷也好,三个官差也好,本来高高在上的老爷,刚才在阿仁面前,多卑微?”

“威风啊!阿仁刚才真是好威风啊!不仅把那些税钱都撒了,还让郑社长把他那猪婆龙的钱,给村里日子难的十户人家!真他娘的威风!”

“是啊,大丈夫当如是!”

“说到那些税钱,那些官差不会让我们交回去吧?”

“交他娘!我们秋税都交了,凭证还在呢,想要我们把捡到的钱交回去?没门!大不了学阿仁,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可别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阿仁比?今天这事你来,官差老爷的身,你都近不了。”

“你爹娘说你真是个大孝子!”

一路交谈着,一行人也回到村西滩涂的住处。

却见周家那边,一个咳嗽着的身影、走出家门,走到甄家,解开了乌篷船绑着的绳,随后艰难推着乌篷船,等推到湖水中,方爬上了船,在月色下,划着乌篷船,朝少野泽深处而去。

一行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幽幽道:

“周水炳他娘,好像被姓孙的官差,一鞭子给打死了。”

“下午有人来周家翻找,没见着值钱的东西,又见水炳是个病秧子,也就没将他带走去服徭役。”

“水炳肯定是得到阿仁举事的消息了,不然阿仁刚闹出那般动静,他家的船,谁敢动啊。”

“周家反正是一个人了,水炳应是想着去跟阿仁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