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师兄且慢
转眼一个月过去。
在这一个月里,云婉清的修为突飞猛进,直达金丹巅峰。
她已完全融合谢凌鸢的金丹和灵根为己用,按道理来说,身体应该越来越好才对,但最近她总觉得身子不适,尤其练功运气的时候,经脉里总有一股非比寻常的燥热在四处流窜,烧得她心慌。
长虞真人和楚叙相继为她把脉,却查不出结果。
长虞不放心,又请来四大镇山长老之一的灵玄长老前来诊脉。
灵玄莫约四十出头,面上无皱纹,两鬓却斑白,他的修为乃炼虚境,虽比不上长虞,但术业有专攻,他身为医修,在医术方面都造诣自然要比长虞高得多。
手中红线一飞,挽住云婉清的手腕,三指探上红线,神识飞出体外,融入红线中。
诊脉期间,灵玄的眉心时皱时舒,神色时好时坏,口中不断念叨:“怪哉,怪哉。”
长虞站在一旁,也跟着担忧起来。
莫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思及一件事,面色猝然一变,随即退后几步,将手负在身后,掐了个诀,神识离体而出,一跃千里,来到灵镜峰。
巍峨高山后方的一处平地上,青草翠绿,烟雾缥缈,既无人来,也无人往,平静如一副镶在卷轴里的山水画。
只见长虞立于高山,划了一道剑光出去,劈开烟雾。
烟雾徐徐散开,露出一间用竹篱笆围成的院落。
不大不小的院中种满花草,葱葱郁郁,显得十分宁静祥和。
正值夕阳西下,一片柔和的橘光中,有一粉裳女子正提着水壶,垂眸浇花。
她身形修长却纤瘦,一张雪白的芙蓉面,眉尖似蹙非蹙,如有病色,看着我见犹怜。
步伐迈的很小,却仍抵挡不住身子羸弱带来的不适,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孱弱的气息散在风中,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长虞眯起眼睛,细细观摩谢凌鸢周身运转的气。
没有。
一片空白。
谢凌鸢不过是个普通人。
即便如此,长虞还是有些不放心,待要祭出法宝细看,耳边忽然传来灵玄的呼唤。
他只得收回神识,回到凌烟阁。
“师兄放心,婉儿无大碍。”
灵玄身形偏胖,长着一张大圆脸,笑起来时眼睛眯眯,憨态可掬:“婉儿是炼金灵根,炼金属强阳,她近来修为发展迅猛,难免身子变化无常。待我吩咐照儿拿来玉清丹,一日三颗,定能平息婉儿体内虚热。”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长虞有所放心,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师弟了。”
***
***
深夜。
凌烟阁中再次布下结界。
今日是云婉清的生辰,恰逢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重逢,再用力推一把,定能突破金丹,迈入元婴!
调息结束,长虞运功启秘术。
布满结界的房间,顿时亮光四起,恍若白昼。
十滴心头血在空中化作十颗血珠子,飞入云婉清心头。
一抹微不可见的火光在血珠子中心亮起,顺势钻入她的心间,以燎原之势,布满她的奇经八脉。
长虞掐指念诀,运气凝神,调动毕生修为,汇入指尖,点在云婉清的眉心。
长虞正在传功,结界突然被人以极为霸道的劲力破了。
布下的灵力随着那股狠绝的劲力一同反噬到长虞身上,他胸口猝然一痛,五脏六腑如被人用力扯了一下,气息一滞,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青色衣襟染成黑色。
“爹!”
云婉清惊得面如薄纸,神色骇然。
同一时间,她的气息受长虞突然撤出的功法所累,开始在体内乱窜,之前极力压制住的热流找到间隙,一起涌了上来,五脏六腑掀起惊涛骇浪。
未几,云婉清喉头一甜,一口乌血自嘴角流出。
长虞好歹也是合体境的大能,很快恢复神志,调息运气。
他手指掐诀,做防御姿态,再起罡风,飞出十二枚探魂钉,去探来人是谁。
探魂钉还没飞出房间,齐齐落地。
一道略显臃肿的身影匆忙而至,大声喝道:“师兄且慢!”
***
***
“噗!”
谢凌鸢第三次突破筑基境巅峰失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喷在炼丹炉上,热气烫得猩红的血液“滋滋”作响,不多时就变为几缕轻烟,轻飘飘的散向四方。
“果然还是不行。”
谢凌鸢擦干净嘴角的血,喃喃自语。
这段时间,楚叙拿了不少药草给她,但都是低阶的,炼成丹药后,品级较低。在炼气阶段还能有所收益,到了筑基境,丹药的补给已经远远不够。
好在藏书楼里的灵气会随着收集到的信息增多,而有所增加,勉勉强强让她走到了筑基境巅峰。
再想往前,恐怕需要高品丹药和灵石才行。
但她不能再等了。
演武大会即将开始,一旦云婉清走上演武台,拼尽全力,隐藏在她身体里的火灵根隐患就会爆发。
四大长老中,有两位是合体境,一位是渡劫境。
掌门更是到了渡劫境巅峰。
有他们在,一定可以看出来。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谢凌鸢怀着心事退出藏书楼,再睁眼,天已大亮。
她第一时间去了前院,不是为了浇花,而是去看结界。
她学习了此种结界,即使不用神识探寻,也能清楚的识别出它的变化。
早在半月前,谢凌鸢就惊奇的发现,小木屋内外布置的结界变弱了不少,这说明,布下结界的长虞真人修为正在衰退,甚至境界大不如前。
看来长虞真人为了让云婉清在演武大会夺魁,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是个机会,她要想办法抓住。
谢凌鸢看了一会儿,拿起水桶,丢进井中打水。
她没有多少力气,半桶水,用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才提上来。
一抬头。
瞧见一抹绛紫色的身影。
还未等她看清来人是谁。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带着零碎的脂粉香气,险些把她吹倒。
她是没倒,可千辛万苦提上来的水桶却倒了,“哐当”一声,从井边砸向地面,水花四溅,无数水珠裹着湿泥,爬上她淡粉的裙边。
水痕,泥痕,清晰可见。
她有些惋惜地皱眉。
“小师妹,好久不见。”
谢瑾风站在她面前,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绛紫色滚金边的锦袍华丽贵气,越发显得他面若冠玉,光彩照人。
谢凌鸢下意识地看向他腰间悬挂的宝剑,退后一步,道:“三师兄。”
谢瑾风看着她蹙起的眉尖,玩味地挑了挑眉,往前一步,气息压人:“你怕我?”
“怕。”
谢凌鸢又退后一步。
谢瑾风是水灵根,虽然腰佩宝剑,却是个法修,他修炼的是法术至阴至寒,曾经狠狠拍过谢凌鸢三掌。
那渗入骨血的寒冰毒,一寸一寸冻结她的经脉,令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她怎能不怕。
谢瑾风扯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老四果然没骗我,你乖了许多。”
“是吗?”
谢凌鸢亦笑,却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她眼皮低垂,眸光微颤,不经意地滑向谢瑾风另一侧腰。
那里挂着许许多多杂乱无章的东西,有荷包、玉佩、香囊,和一块四周琢如意云纹的黑色木牌。
这个木牌她分别在萧子慕和楚叙身上看到过。
应该就是所谓的秘法令牌。
不过她还要确认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道:“师兄今日也是来取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