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胡春米铺
武道登堂入室者,可得气象。
但不戒和尚却问自己是不是有气象,那么看来“登堂入室”并非特别高的门槛,最多不过作为区分菜鸡与二流高手的标志罢了。
张元又问:“不戒和尚问我是不是有加强心智的气象,难道气象还可与武功没有关系么?”
东方不败点点头,“气象的用处很广,有跟武学紧密相关的,也有毫无关系的。”
“比如宋朝的萧峰大侠,身负【降龙伏虎】气象,发动时武功威力会猛然加强,周遭之人还会听见奇声怪响;”
“而张三丰真人的气象【龟鹤遐龄】,则是每次发动时身体都略微年轻一些。”
张元有些怀疑:“那张真人岂非永远不死?”
东方不败摇头,“气象不能随心所欲发动,依照强弱不同,往往需间隔数日乃至数月,似张真人这种连体质都可改变的,恐怕一年也发动不了几次。”
张元忍不住问:“教主,那你是什么气象?”
东方不败微笑道:“小元子,气象是武林之中以弱胜强,绝地反击的倚仗,没人会随口告诉别人。你日后行走江湖,也别傻傻地张口就问。”
他眯起双眼,看向张元:“他日你若有本事与我过招,逼我发动气象,那时自然知晓。”
张元心头一凛,抱拳称是。
片刻的沉默过后,一阵马蹄声从后方响起,东方不败换了个姿势,懒懒地倚靠在车厢,竟似要小睡。
不多时,马蹄声来到车外,一柄剑鞘挑开了车窗帘子。
张元心头微震,抬眼向外看去,只见是一个缇衣骑士,正探头打量自己二人。
他见两人穿的衣服普通,长相似乎也是乡野村夫,想来是雇车进城的农民,便撂下帘子,拍马而去,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仿佛被他检视本就是天经地义。
“是泰山派的弟子,他们衣衫都是缇色。”
东方不败待那人走远,淡淡道。
张元心中默默记下,这才理解了东方不败换掉衣衫,且不在车中打坐的用意。
几个时辰后,骡车驶入平定城,车夫到了驿站,便请张元和东方不败下车。
张元给了他二两银子,车夫憨厚一笑接过,心中已经开始挑选勾栏中的姐儿。
天近傍晚,日落云暗,一道道霞光被微风吹聚又吹散,张元仰观天色,如血的夕阳照得他红光满面。
东方不败在驿站找了个马扎坐下,对张元道:“小元子,你出门打听打听,胡春米铺怎么走。”
张元应了一声,斜背包袱,揣起两柄短剑,出门四下张望。
平定城乃附近方圆百里内最大的贸易集散之地,街上生意兴盛,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张元自穿越以来首次下山,终于能够实地游览古代城市风光,颇为兴奋。
他踏上长街,只见商铺酒楼鳞次栉比,勾栏瓦舍歌舞升平,街上来往虽有不少挎刀背剑的武林中人,却也没人多看他两眼。
张元选定一家茶馆,信步走了进去。
店小二见客人穿着朴素,仍是不失礼貌地微笑迎接,张元从怀中摸出最小的碎银,低声问道:“敢问胡春米铺怎么走?”
小二喜笑颜开地接过碎银,详详细细地为张元指明方位,张元口中称谢,小二恭敬地送出门外,他沿来路走入一条巷弄之中。
“喂,你为什么要去胡春米铺?”
张元刚进入小巷,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语音。
他愕然回头,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站在巷口,上身是鹅黄色短褂,下身着月白色长裙,头上一条翠绿的玉簪,肤白胜雪,一双大眼睛颇有些顽皮之色。
“你为什么要去胡春米铺?”
少女背着手,朝张元又走近两步,探头又问一次。
张元笑道:“我有怪癖,喜欢把手插进米里翻搅,一天不插我就浑身难受。”
少女轻挑娥眉,银铃般笑了两声,道:“那可遭了,你手这么肮脏,被你插过了哪还吃得?我跟着你一起走,看看你插过哪些,才好避开,好不好?”
张元没料到这少女主动想和陌生男子同路。
好家伙,真刑啊。
他果断拒绝:“不可,小朋友还是回去找自家大人吧。”
那少女听他拒绝,脸上现出狡黠之色,道:“你要我去找自家大人么?那我在这叫喊便了。”
说罢她便带着哭腔喊道:“妈妈,这嘿嘿笑的怪人追我,还要逼我跟他回家……”
街上几人被她吸引,忍不住探头看进窄巷,只见一团棕黄色物事一闪而过,巷中便只剩那少女,哭声戛然止住。
“好快的身法……”那少女脸上露出几分惊诧,随即又微微笑道:“可你又能跑到哪里去?”
张元提气纵身,诡异的身法施展开来,几息间便已绕进了另一个巷道。
为什么去胡春米铺,我也不知道啊。
他摇头叹气,回忆那少女相貌,感觉不像是正派中人,起码不是五岳剑派的,因为没有佩剑。
转出巷道后又来到大路,他便不能再施展轻功,好在那少女也没跟来,他便加快脚步,回到驿站。
“问清楚了么?”东方不败懒懒问道。
张元点点头,随即又把自己偶遇那少女之事说了出来,东方不败听完他描述那少女相貌,满不在乎地挥手道:“不必理她。”
随即张元带路,两人亦步亦趋地穿街过巷,来到了专卖杂货的一条街道。
阳光斜射,街道左首一间不大不小的商铺上,“胡春米铺”四个金色大字闪闪发光。
东方不败当先迈步走入,迎面便是歪戴毡帽的伙计,笑问:“客官打哪儿来?”
东方不败淡淡道:“我从明天来。”
张元还在奇怪这是什么对话,伙计却笑容一敛,低头道:“请随我来。”
两人跟着他进入了店铺后院,转到堆放米粮的库房之中。张元只觉鼻间传来一股灰尘和霉菌混合的气息,那伙计却已将一个堆满米袋的架子搬开。
张元眼前一亮,这架子上的米袋加起来少说也有两三百斤,伙计居然以一人之力便能搬动,显然不是寻常人。
架子后乃是一个窄门,伙计正要推门而入,却怔在了原地。
张元抬眼看去,门后是一间斗室,此刻一人右腿曲起,左腿垂足,结跏趺坐于其内,正是刚才在巷口盘问自己的那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