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陆长风的态度
扑哧——
少年急促的脚步声，惊得栖息在树上的鸟儿窜上苍穹。
徐仙子静坐在河边树下，那柄好看的长剑横置于身前，正在闭目感悟小镇气运。
听见不远处的声响，徐仙子睁开眼，脸色诧异：
“这么快就聊完了？”
“不，不是......徐仙子姐姐，我发现一件事。”李誉喘了口粗气，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心脏，紧张兮兮道：“你快跟我去瞧瞧。”
“哦？”
神色寡淡的仙子，闻言站起身。
......
卫家小院内，李誉拍了拍胸脯，很是得意：“徐仙子姐姐，怎么样？这是好剑吧？我就说黑炭是有大福缘的人......”
徐仙子出自名门，什么样的宝贝她没见过，自然不会受惊，只不过眼前少年的神色却是有些浮夸，听完他的话后，点了点头：
“不错的灵宝。”
山上仙子的肯定，很有含金量。
卫渊自认为心态良好，但在漂亮仙子清冷的眼神下，他还是有点心虚，仿佛对方一眼就能洞穿自己的想法。
少年搓了搓手：“仙子若是喜欢......”
“徐仙子姐姐，我一个人去‘山上’难免寂寥，黑炭也是有福缘的，请仙子姐姐带他一起离开小镇吧。”
李誉言辞恳切。
徐仙子的难说话，他是领教过的，少年手心也捏了把细汗。
可越是担心什么，往往就会发生什么事。
对于俩人的请求，对方毫不犹豫地摇头了。
但她还是解释道：
“李誉，我是途径此地，遂进来看看，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不同。我见你资质极佳，故而向此地镇守使陆先生说明了原委，打算带你回师门加以栽培。得到他的允诺后，我才前往李宅，向你爷爷说明了来意。”
“如果此时我又向陆先生提出，再带一人离开的要求，这未免太过无理了。”
说完，她打量了一下卫渊。
这少年虽然同样长于洞天福地，但周身却无任何意象，非是先天修炼的胚子。
所谓的‘胚子’，就是能不能踏入神仙路的基本要求。
踏入修行的第一步，便是引天地灵气入体，想要做到这一点，需在丹田中找到自己的“心湖”，也就是常说的“灵气容室”。
而“心湖”是却与生俱来的！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些人生来便受到上天眷顾，集万千造化于一身，钟灵于世间。
当然，除却“心湖”之外，想要引气入体，同样还需“开窍”才行，有些人天生开窍，有些人则需要机缘才能“打开”，但更多的人则是没有心湖，无法开窍，自然就注定无缘修炼。
这便是，踏入神仙路的第一道门槛。
如果具备心湖，又先天开窍，那就是所谓的先天修炼胚子。
师门长辈只需多加指导，便能轻易助他引入天地灵气，就好比李誉这种受上天眷顾之人。
当然，对于徐仙子来说，卫渊是否具备心湖并不重要，原则才是她拒绝的根本原因。
哪怕他同李誉一样，都是先天修炼的胚子；哪怕手中这柄木剑是不可多得的灵宝，她也绝不会再向陆长风提出别的要求。
如她所言，那样真的是太无礼了。
徐仙子将木剑交还回去，问道：“你叫卫渊是吗？”
少年答道：“是。”
徐仙子点点头：“卫渊，我不知道我刚才说的你能明白多少，但我确实无法再多带一人，因为我与私塾的陆先生有约在先，如果得寸进尺，他大概要不高兴了。”
卫渊见此，不愿放弃那一丝可能：
“陆先生？那......如果我说服陆先生，姐姐可愿带我一起走？”
徐仙子一愣，没想到这少年郎还有些执着。
她这番云游在外，能寻到李誉这么一个苗子，就已是大善缘，如果陆长风真的同意，那便是这位镇使对少年有所偏爱。
真若是如此，自己更没有理由拒绝，
稍作思忖，她便答道：
“如果陆先生应允，我自然是可以的，但你要记住，不是我要带你走，而是你想要跟我走，可别让先生误会了。”
说着徐仙子又叮嘱了句：
“凡事莫要太过强求，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能懂，这东西还是不要轻易示人了。”
这是出于好意的提醒。
如今小镇鱼龙混杂，难免会有心怀叵测之人。
同样，她其实并不担心陆先生误会，以那位的见识，绝不会认为他们堂堂九宫山，会到一个洞天福地中抢苗子。
只是有些话，必须讲清楚罢了。
况且，她不认为少年郎能得到陆长风的应允。
这少年分明已是福尽缘薄之人，而且对方此时气象羸弱，近来怕是不会遇见什么好事。
更重要的是，她一眼便能看出卫渊的丹田被人动了手脚，这两日若无巨大机缘，恐怕就算拥有心湖，也别想再踏入修行。
李誉听见这话，来了精神，悄悄拽了拽好友的衣袖。
卫渊也听出了弦外之音意味，忙向她行了一礼：“我这就去找陆先生，姐姐等我。”
“多久？”
“马上！”
为了出小镇，真是操碎了心。
正要告辞提前离开，李誉又提醒了一句：“徐仙子姐姐先回我家歇息，黑炭，你问好了直接来我家找我，一定要来啊。”
“好！”
卫渊回了一个字，快步朝私塾方向走去。
......
桃花镇的私塾，位于财运街老桃树对面，由镇上齐、孙、李、朱四大家族集资建成。
镇上人只知道桃花镇建成的时候，这棵老桃树便在了，却不知道私塾这个地段，是整座小镇聚风敛水之地，更不知历任教习私塾的先生，才是小镇真正的掌事者。
比起县老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的陆长风，仍旧穿着那身青衫直裾，从私塾廊道走过，引得里面的读书声接连高攀。
目光从学子身上扫过，他满意地笑着，又与身边授课先生交待了几句后，便直接走出私塾。
贫寒少年，在外面恭候已久。
陆长风看着满脸怒气的卫渊，并不理会抬步便走。
卫渊跟在老先生身后来到偏堂，后者没有进屋，而是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望了望日头，随意在一个石墩前坐下。
着意看了少年两眼。
“是有事？”
卫渊蹲在身旁，叹了口气，抬起头认真道：“陆先生，我家井下的那玉片到底是什么？”
陆长风眼神意外：“天机，不可泄露。”
瞧出少年脸色局促，他略作停顿，又问：“怎么？忍不住想出去？小镇待的腻了？”
卫渊有些吃瘪，神色恼火，摆了摆手：“先生少打机锋，我只要把那破玉片交出去，便可随他们出镇，去学神仙术法了。”
陆长风没有回应，站起身瞭望长空，书院上方有只黄雀鸟，盘旋低鸣。
卫渊想了想，刚准备说明这趟的来意，便听见老先生失声笑了一下，缓缓吐出两个字：“可笑。”
“你凭什么不让我交出去？那是我家的东西。”
“你知道什么叫机缘？”
“……”
卫渊觉得自己智商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了。
他没想到老先生会这样问，但眼下有求于人也不敢狂，便低声道：“请先生教我。”
“听那不着调的道士吹嘘几句，就真当可以揣摩天机了？”
老先生的语气很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