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性之贪婪
“是谁,抓起来没有?”
对于赵五带来的消息,沈军并不意外,而他这次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杀鸡儆猴!
“回禀亚父,他们是赵七和赵十九,已经抓起来了,就绑在东边树林里的一棵橡树上。”
“嗯。”沈军点了点头,“他们偷了多少斤米?”
赵五回答道:“初步估计,赵十九偷了两千斤,赵七偷了六千斤。”
“什么!?”沈军大惊失色,“六千斤?”
赵五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赵七还偷走了一辆推车,就藏在他的家里。”
所谓推车,是一种铁制的四轮车,巧妙利用了复杂的齿轮和杠杆原理,只需使用一斤的力量就可以推动七十斤货物,十分先进,是沈军花了血本换来的,每辆价值8000造物点。
沈军眯了眯眼,这赵七又是偷米又是偷车,敢情是想用推车载着粮食逃跑?
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沈军走向东边那片树林,来到了赵七和赵十九的面前。
两人都被麻绳绑在树干上,左边穿着暗红衣服,长着圆圆的脑袋,白面无须,身体胖得如球一样的男子便是赵十九,而右边穿着青色布衣,长得高高瘦瘦,头发散乱,胡须拉碴的男子便是赵七了,两人对面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也不乏义愤填膺者,朝他们身上扔东西。
“说吧,为什么要偷米?”
沈军目光灼灼的盯着二人。
赵十九道:“我之所以偷米,自然是因为发下来的那些米不够吃。”
他偏着脑袋,满脸不服。
他的话刚说完,一旁忽然有个人冲了过来,抡起木棍朝他脸上重重打了一棍,顿时将他打得满脸是血。
这人便是赵四,是负责向群众宣扬沈军威信的人,平日对沈军百般奉承,有点爱拍马屁。
赵四恶狠狠的瞪着赵十九,厉声斥责:“注意你的态度,好好跟亚父说话!”
被打了一棍,赵十九脸上的不服之意却并没有因此消散。
沈军难以置信道:“一千斤米,再加上其他杂粮,好说歹说也有五六百斤,你居然还不够吃?”
赵十九道:“当然,我……我胃口大!”
“大胆,你还敢顶撞亚父!”
赵四怒哼一声,又是一棍抡了出去,这次直接打到了赵十九的头顶。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赵十九脑袋立时崩裂,鲜血哗哗流了下来,不消片刻,他的脑袋就死死垂了下去,没了气息。
别看赵四个头小,下手可真够狠毒。
“放肆!”
沈军勃然大怒。
虽说他也打算严惩赵十九,但没有他的命令就擅自动手,莫非不把他放在眼里?
赵四面色悚然,连忙跪了下来。
“请亚父息怒,小人也是见他对亚父不敬,而且又犯下偷粮之罪,所以才对他恨之入骨,出手打死了他……小人知错。”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自作主张!”
沈军随口教训了两句,没有深究,毕竟赵四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当然,也有做给大家看的成分,让大家知道他不喜欢有人越权,所有人都必须得到他的命令才能行动。
然后沈军又走到赵七身前。
一口气偷了六千斤米,还想远走高飞,跟赵十九比起来,这厮才是狠角色!
“说说吧,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沈军挑了挑眉,发现赵七面如平湖,波澜不惊,纵然赵十九被打死在眼前,他依旧毫不变色。
赵七抬头望了眼天空,淡淡道:“没想什么,就是想要自由。”
“想要自由?”
沈军皱了皱眉。
这个理由实在超出他的预料,让他有些无语。
“所以,你就想带着粮食离开这里?”
“是。”
赵四走到沈军身后,俯首问道:“亚父,如果要处死他的话,我可以代劳。”
“哼,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他死了,岂非便宜了他?”沈军冷冷道,“先脱掉他的裤子,将他下体涂满蜂蜜,让他尝尝百虫噬根之苦,等到七天之后再将他处死。”
……
就在沈军离开家门不久,屋外就有一名女子到访。
女子一身淡黄长裙,身材娇瘦,生得虽不如大虞这般美貌,但也干干净净,气质温婉。
来到门外,女子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低声道:“夫人在么,小女子春香求见。”
对于“春香”这个名字,大虞一点也不陌生,这是沈军创造出来的女子,赐给了一个名叫赵七的奴仆做老婆,她对这名女子十分喜欢,“春香”这个名字还是她给取的,而在她怀孕之时,每日待在家中养胎,春香时常都会来陪她聊天解闷。
刚才她在屋内,将沈军和赵五的谈话尽收耳里,因此立时猜出春香的来意。
“进来吧。”
将产婆支走后,大虞轻声说道。
一迈入屋子,春香就跪在床前,声泪俱下:“我的夫君赵七犯下了偷粮之罪,只怕亚父定不会饶他,所以……所以小女子斗胆请夫人开恩,替我向亚父求情,宽恕他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他绝不敢再犯,否则的话,我就将自己这条命也赔给夫人。”
大虞蹙了蹙眉,面露难色。
春香见她迟迟不说话,又啜泣道:“夫人若是不肯答应我,那我不如现在就投墙撞死好了,也免得伤心难过。”
大虞道:“你过来吧,我悄悄跟你说。”
待春香走到床前,弯下身子倾听,她便在春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除了春香之外,谁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旋即春香便跪在她身前,喜极而泣道:“多谢夫人开恩,夫人的恩情小女子没齿不忘!”
大虞微微一笑:“快起来吧,赶紧离去,不要让人看见。”
于是,春香迅速离开了这里。
没过多久,门口又响起脚步声,正是沈军走了进来。
“夫君,你回来啦。”
大虞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沈军“嗯”了一声,感慨般说道:“这人啊,可真是贪婪,吃不饱的人嫌粮食少,吃得饱的人又想追求精神层面的东西,简直是欲壑难填。”
解决完盗粮之事,回家抱着两个刚出生的儿子,沈军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两个儿子眼巴巴的将他望着,转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模样可爱至极,他忍不住哼起小曲逗弄。
大虞微微一笑,忽然问道:“他们两人犯的可是死罪?”
“那是当然,赵十九已经打死了,至于那个赵七,哼,让他受些折磨再死。”
大虞蹙眉道:“难道就不能让他将功补过么,反正他也被你抓住了,干嘛一定要处死?”
沈军眉尖一挑,瞥了大虞一眼。
不知为何,沈军总觉得她眼神怪怪的,似乎有些躲闪。
“不行,若是处罚太轻,起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见他这么说,大虞便转移了话题:“咱们的儿子还没起名字呢。”
沈军道:“你有主意了么?”
大虞微笑道:“倒是有一点,咱们的小儿子不如就取名叫沈猫猫好了,希望他将来和小毛球一样可爱,你觉得怎么样?”
沈军有些哭笑不得:“那大儿子呢?”
大虞微笑道:“大儿子的名字就由你来取,总不能都让我占了。”
沈军转动着眼珠,沉吟半晌,随即说道:“那就取名沈怀,希望他将来做个胸怀天下的男子汉大丈夫。”
“咦,这名字不错。”
大虞不禁由衷赞美,望向沈军的眼波里,充满了爱慕和尊敬。
两人逗弄着孩子,吃过晚饭又折腾了一阵,直到深夜才熄灯入眠。
大虞摇了摇沈军的肩膀,见他没有反应,便掀起被子悄悄走了出去。
等到她从外面将门合上之时,沈军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大虞径直往东边的树林走去,半途中,草丛里忽然走出来一名女子,正是春香。
“让你久等了。”
“没事……”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起走向那棵绑着赵七的橡树。
橡树对面,立着个人影,是负责看守赵七的奴仆。
“你先躲起来,我一个人过去。”
大虞示意春香停步,独自走到那名奴仆的面前。
“夫人这么晚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奴仆见到大虞,立时俯下了身子,恭恭敬敬的问道。
大虞淡淡道:“夫君怕他跑了,特意叫我来将他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奴仆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可是夫人,他被绑在树上,又怎么跑得了呢……”
大虞立刻板下了脸,斥道:“混账,你连亚父的命令也敢违抗?”
奴仆吓得双腿一软,连忙跪地:“小人不敢!”
“还不快把绳子解开。”
奴仆只好照做。
待绳子解开之后,不待大虞下令,赵七便将裤子穿了起来,然后跟着她往林外走去。
远离奴仆的视线之后,两人这才停下,而春香也是跑了出来,与赵七一相见便紧紧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这自然是幸福的眼泪,大虞微笑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春香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夫人,那你呢?”
大虞微笑着:“放心好了,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这件事我会替你们扛下来。”
她之所以有如此自信,只因为一个字:爱——沈军对她的爱。
两人伏地拜谢,不再逗留,朝远处跑去,一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虞独自转身回家,美丽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欣慰之意。
因为她觉得自己今晚做了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不但救人一命,还让两个有情之人能够长相厮守。
她刚走出几步,就忽然发现前方立着个人影,高大伟岸,正是她的夫君!
“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我偷偷放人。”
沈军面有怒色。
大虞吓了一跳,垂下脑袋不敢说话。
她的双肩微微抽动,泪也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见她如此,沈军顿时有些心软。
他自觉还没说什么,这就哭起来了?
沈军却也舍不得把她怎么样,沉声道:“哭什么哭,哭坏了身子谁给儿子喂奶?”
他顿了顿,又深深吸了口气,目光闪动:“其实我也想瞧瞧,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如果沈军想将赵七和春香抓回来,二人自然跑不掉,但事已至此,沈军忽然有了主意,索性将二人视为棋子,让他们出去探一探外面的世界,死了固不足惜,活着倒也能替他开发出新的土壤,那时他再一举打过去,坐收其成。
仿佛猜出沈军的心思,大虞忽然抬起头来,奇怪的将他看着。
“夫君,你……你是不是故意放他们走的?”
沈军淡淡道:“我若不肯放他们走,现在还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大虞跺了跺脚,立马就不依了:“那你干嘛还要凶人家!”
沈军微微一笑,见她忽然表现出如此可爱的一面,忍不住走过去牵起了她的手。
“这算什么,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大虞嘟了嘟嘴:“才不要,人家刚生完孩子,你就不能再忍一忍?”
“还要忍?老子已经忍了快一年了,我不管,你自个儿想想办法,要是不把老子伺候满意,今晚你休想睡觉……”
夜色之下,长草之中。
春香带着赵七来到一片空地。
赵七不解其意:“春香,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春香噗嗤一笑:“笨蛋,外面一片荒芜,咱们若不带点吃的,就算离开这里也没几天可活。”
她走到一处草堆前,将草拨开,只见下面赫然藏着两个圆鼓鼓的口袋。
“我们拿不了太多,所以我就装了一些大米,还有花生玉米之类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偷偷带了些种子,这样我们不管去到哪里,都可以重新建立起一个家园,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园。”
说话的时候,她的眸子里不禁流露出憧憬和向往之色,连声音都变得低柔。
赵七目光深沉,眼里却只有爱意。
他紧紧握着春香的手:“只要能够获得自由,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哪怕只能活一年,甚至半年,一个月,也是极好的。”
“傻瓜,我可贪心得很,一年哪里够了,我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一千年,我要我们永永远远都在一起……”
两人你侬我侬,说够了情话才扛起袋子继续上路,仿佛全然忘记自己正在逃命。
约莫行了两三个时辰,月色已然下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两人忽然看见前面的荒地中,有两个人影躺在地上,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其中一人还翻了个身,像是在睡觉。
对视一眼后,两人悄悄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这两人赫然是一年前受罚前去探查外界地形的赵二和赵三。
在他们身旁,摆着一个木箱。
春香灵机一动,将箱子悄悄拾了起来,然后用眼神示意赵七赶紧离去。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春香才停下来将箱子打开,取出里面的几卷纸张,细细一看,只见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地图。
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道:“快看,这里有山还有水!”
赵七“嗯”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眼里却也满是兴奋之色。
有水的地方,就能播种,就能生存!
于是,他们马不停蹄朝地图所指示的方向奔去,奔向他们心中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