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救
“等一下,爹!”
关键时刻,赵图也顾不得许多了:“您将家产都卖了,我住哪里啊?”
赵巽瞥了一眼:“随我一起走。”
“可我要读书啊……”
“你也好意思提读书?都马上二十岁了,还只是个秀才,这书,不读也罢,随我一起去上任。”
“唔……”
赵图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
根据记忆,他小的时候便在京城读书,考来考去还只是一个秀才。
至于便宜老爹,则是四处为官,将他这个儿子丢在家里,散养!
就如眼前,这才刚回来,便准备走了,而且房子也要卖掉……等等!
赵图打起精神:“父亲,您接下来要去哪里上任?”
赵巽沉了口气:“还不清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四川道。”
四川?
赵图暗自一震!
这可不兴去啊!
眼前,那左良玉倒是将张献忠给打崩了,可用不多久就会死灰复燃,直至占据整个四川道。
跑贼人头子地盘当御史?跟那老寿星吃砒霜有什么区别?
“不成,父亲,四川太危险了!”
他直接道:“您活动一番,看看能不能调去其他地方,最好是南方,至少也要长江以南。”
赵巽摇头:“吾儿,若是因为危险便不敢前往,我辈读书人的书,岂不是都读狗肚子去了?你不是读书的料,但一定要记得,大丈夫当敢作敢当,站得正,行的端,虽千万人,吾往矣!那张献忠不就是小小贼人嘛,不成大器,办他!”
赵图眼瞳放大,不知觉间心怀激荡。
硬啊!
勇啊!
读书人之风骨,盖如此也!
可很快,这股子兴奋劲便退了下去。
因为便宜老爹要是去四川的话,他也得跟着去。
爷俩跑去送死啊?
不成的!
得想法子,别让老爹去那危险的地方,最好去两广一带,或者崖州,也就是后世的海南一带。
南边还算安生些,在那边苟个三四年,哎,大明亡了,到时候头发一剃,鼠尾辫子一留,改头换面,咱当大清的朝廷命官,岂不美哉?
只是……如何劝导老爹呢?
亦或者怎样才能让老爹别去四川,去南方其他地方呢?
这可是朝廷的意思,最后会变为圣旨,拿什么教朝廷、陛下那边改变主意呢?
找那牛良心?
赵图暗自摇头。
那牛良心家室应该不简单,只是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不是很熟,也不好找人帮忙。
而除了牛良心之外,他这边也是实在找不到能帮忙的人了。
“哎……”
赵图直叹息,心里分外愁闷。
这事不改了,跟着老爹去四川,必死无疑。
那张献忠可是造反,攻下任何一个城池后,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当地的朝廷命官。
莫说朝廷命官了,那李自成在河南的时候,甚至将福王与鹿肉一起给煮了,也就是传说中的“福禄汤”!
生死一线,就在这几天了。
“还有谁能帮忙呢?”
赵图直呲牙,脑子一片混乱。
不知多久,他脑中忽然蹦出来一个似乎完全不可能帮忙的人。
——田弘遇。
解铃还须系铃人!
便宜老爹之所以要去四川,说不准有那田弘遇在背后使劲。
如果能将田弘遇这一关给解决了,自家老爹便未必要去四川了。
而想到田弘遇,他心里也不禁叹了口气。
那狗东西使阴手段,坑害了他五百两银子的外债,后来又教人殴打他一顿,小命都没了,这本是生死之仇。
奈何生死攸关,也就只得低一头了。
先过去眼前这一关,日后有机会再琢磨那狗东西。
说干就干,他起身向外,很快来到田府门外。
但看田家门上,“田府”二字悬于其上,大气恢宏。
一般人家,可是不敢轻易用“府”这个字的,绝大多数朝廷命官多以“宅”为名,张宅、李宅这样。
“请!”
一番通报之后,他很顺利的来到厅堂间。
还未见人,便听闻里面传来曼妙歌声,清若黄鹂,煞是好听!
进入厅堂,便见数名女子舞着,绕着中间一鹅黄色装女子。
“请坐!”
有下人搬来圆凳,小声言语。
赵图便坐下,仔细观瞧。
他坐在侧面,虽是看不清那中间女子的全貌,但自侧颜而看,这女子容貌不凡,浅浅的施了粉黛,不魅不俗,如同一朵娇弱的莲花,真真是我见犹怜。
不多时,一曲唱罢。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抚手叫好。
“哈哈哈,只是数日未听,沅儿的歌声越发动听了啊,好,好好!”
“谢爹爹褒奖。”中间处女子施礼万福。
沅儿?
邢沅?
爹爹?
旁边,赵图不禁瞪大眼。
这娇弱的女子,莫非便是那传说中鼎鼎大名的……陈圆圆?
让吴三桂一怒为红颜的那个?
陈圆圆,原名邢沅啊。
好家伙!
赵图不禁偷偷瞟了眼主座上的那位,不出意外就是田弘遇了。
这狗东西……真会选人啊!
“你以为如何啊?”
就在赵图思索间,主座上的田弘遇开口问。
“啊?”
赵图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出群姬调丝竹,皆殊秀。一淡妆者,统诸美而先众音,情艳意娇!”
说白了诸多舞姬都很漂亮,陈圆圆却更漂亮,简单对比,将陈圆圆捧上去。
“啊哈哈,不愧是读书人!”
田弘遇大笑,摆手教陈圆圆等人退下, 顺口道:“有事吗?”
赵图看了看四周:“有一要事与世伯相商。”
言外之意是让所有人都退下。
田弘遇不屑而笑:“你能有什么要事,直接说便是。”
赵图摇头:“世伯听后便知。”
田弘遇有点烦,随手挥退所有人,催促似的道:“放吧!”
赵图这才笼络一番思路,低声道:“世伯以为周国丈如何?”
周国丈?
周奎?
当今周皇后的父亲?
田弘遇微微一顿,平静道:“怎地呢?”
赵图道:“我父如何,您是知道的,诸多外戚之中,他怎地偏偏弹劾了您?于周国丈提也不提一下?”
田弘遇眼底闪过一抹光。
同样是外戚,同样是“国丈”,那御史赵巽只弹劾他, 却不弹劾周奎,这岂不是说他比周奎更加恶劣不堪吗?
“还有呢?”他问。
“我可以让我父再上奏疏一份!”赵图开口。
“哈哈哈……”
田弘遇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
一碗水端平!
先是弹劾了他,后面再弹劾周奎,如此,他这边在面子上也能稍微好看一些。
大家都一样,都被御史弹劾,哎嘿嘿,那么便大哥不笑二哥。
“你这小子,可是有点意思啊……”
田弘遇抬手指了指。
胆识不凡,不简单。
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他田弘遇跟那御史赵巽是冤家,他这边的下人在前日还险些将这小子给打死。
就是这样,这小子还敢跑来他府上与他商议坑周奎事宜,这是何等心性?
“好!”
“我帮你搜索一点新鲜玩意,让你那茅坑里石头般的老爹上书!”
“只要有效,我便可美言几句,教你爹不必去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