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府小月宣府则
李纨听后,眼神空洞,望着远方,身体微微颤抖,不由自主轻声叹息:“这往后的日子,真不知会怎样啊。”四周顿时响起轻微啜泣声。
小月见状,微微正容,向前迈一步,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众人,问道:“怎么?众位姐妹们可是觉得王爷的规矩有何不妥?”众女眷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清醒,大惊失色,脸色煞白。尤珍率先反应,急忙双膝跪地,身体前倾,额头重重叩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奴婢们谨遵王爷圣谕,定当用心领会规矩,终身殷勤侍奉王爷,不敢有丝毫懈怠。”其他女眷纷纷效仿。
王熙凤微微抬头,眼神带着疑惑与大胆,眉头轻轻挑起,直视小月,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却不失自信地问道:“奴婢等自当谨遵王爷旨意,只是请小月妹妹明示,如今王爷尚未临幸,这大观园里众多姐妹丫鬟皆未见过王爷真容,尊卑秩序又该如何判定?”
小月听闻,脸上又现笑容,轻轻福了一福身,说道:“这一点,尤姐姐、王姐姐需牢记,不可称‘王爷’,可称‘主子’或者‘爷’……至于位份,王爷亦有考量。为使大观园中诸事有序,便由我今日,为各位姐姐妹妹暂且封定位份。姐姐妹妹们无需惊慌,我所封位份,亦是王爷与几位公公商议而定,大致依着往日贾府的位份,只为便于理事,今后的位份,仍要靠众位姐姐妹妹自行以品德才学等争取。除位份之外,亦会分派各位姐姐妹妹的住处,以免混乱无章。”
“妃位,暂且空缺,待弘昼日后裁定。封王熙凤为小主,赐居缀锦楼。封秦可卿为小主,赐居天香楼。封林黛玉为小姐,赐居潇湘馆。封薛宝钗为小姐,赐居蘅芜苑。封史湘云为小姐,赐居枕霞居。封李纨为小姐,赐居稻香村。封贾迎春为姑娘,赐居紫菱洲。封贾探春为姑娘,赐居秋爽斋。封妙玉为姑娘,赐居栊翠庵。封邢岫烟为姑娘,赐居藕香榭。封平儿为侍儿,随居缀锦楼;丰儿、小红、秋桐同随。封宝珠为侍儿,随居天香楼;瑞珠同随。封紫鹃为侍儿,随居潇湘馆,雪雁、春纤同随。封香菱为侍儿,随居蘅芜苑,莺儿、文杏同随。封翠缕为侍儿,随居枕霞居,翠雨同随。封素云为侍儿,随居稻香村,素梅同随。封司棋为侍儿,随居紫菱洲,绣桔同随。封侍书为侍儿,随居秋爽斋,翠墨同随。封智能为侍儿,随居栊翠庵。封入画为侍儿,随居暖香坞,彩屏同随。篆儿无封号,随居藕香榭。封鸳鸯为侍儿,看守嘉萌堂,珍珠、琥珀随居。封金钏儿、玉钏儿皆为侍儿,看守正殿顾恩殿,彩云、彩霞随居。封袭人、晴雯、麝月、秋纹封为侍儿,看守怡红院,四儿、五儿、茜雪、碧痕、坠儿、绮霞同随。封夏金桂为侍儿,看守东苑配房,宝蟾随居。多姑娘、赵姨娘、周姨娘无封号,看守西苑配房。芳官、龄官、藕官、葵官、蕊官等十二名女伶无封号,暂居滴翠亭。”
贾惜春咬着下唇,眼神闪过一丝不甘,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李玟和李琦互相交换担忧的眼神,眼神充满不安与惶恐,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巧姐年纪尚小,不太明白利害关系,紧紧拉着身旁丫鬟的手,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眼睛里闪烁恐惧与好奇,身体微微向丫鬟身边靠去。薛宝琴镇定自若,眼神平静坚定,微微抬头,目光直视前方,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小月见状又道:“另有贾惜春、李玟、李琦、巧姐、薛宝琴,目下暂且不予封赐位份,可随着你们各房前去,权且作为伴友相伴。暖香坞中的侍儿,便径直视作惜春房中的从属之人便是。”众人倾听,各有反应。贾惜春微微点头,眼神仍带着倔强;李玟和李琦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微微放松;巧姐依偎在丫鬟身边,小声问着什么;薛宝琴微微福身,表示知晓。
“再者,尚有三十名丫鬟,连侍儿的名号亦暂不册封,任由那些已有封号的各房小主、小姐们随心差遣调用,充任下人之职。因男女有别之故,自此往后,这大观园之中将不再留存小厮。内务府已然调配了小太监、小丫鬟以及老妈子前来侍奉诸位。自今日起始,日常的起居生活皆可恢复往昔情状,各房皆会配给小太监两名,用以伺候的宫女六名。”小月继续说道。众人倾听,嬷嬷与小主有细微动作。嬷嬷轻轻点头,似在思考如何安排人手;小主则微微松了口气,眼神多了一丝轻松。
“自今朝起,诸位姐妹平日里所喜好之事,诸如针织女红、琴棋书画等等,皆可任凭心意而为,亦能够在各房之间往来走动,只是务必要铭记尊卑长幼之次序,切不可有所僭越违逆。”小月说完,众人叩首称是,额头轻轻触地,随后缓缓起身,依旧保持恭敬姿态。
小月仰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姐妹们即明白了,妹妹就要告辞了,园子里的诸事还请王,尤,秦三位姐姐多多打理。内务府的账务,园子的开销,亦会开始知会三位姐姐。其实王爷一时三刻也未必就来园子。”话毕,便莲步轻移,缓缓转身,衣袂轻摆,渐去渐远。众人目光皆聚焦其背影,有的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有的眼珠轻转,暗自盘算。
待小月身影彻底消失,园中女眷们才慢慢散开,各自带着满心的复杂情绪往住处走去。
遭遇这等巨变,宁荣两府诸小姐、少妇乃至丫鬟们,明面上是恭谨守制,听凭王命,实则内心尽是哀怨惶恐、羞耻悲戚。但也有那原本就自知风月者,觉得不过如此,无所谓事,更有一二人,竟以为能有亲近和亲王这等天字号人物,乃是机遇,而非怨数。独独有一人,即是风流性子,却是怨恨尤深,满腹不忿。你道是谁,却是那薛蟠之妻,夏氏金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