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否开始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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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嫡庶之争(下)

盛明兰脆生生的问道:“三位都是家中嫡子,若论起嫡庶之事,或许能比我们兄妹更能畅所欲言。然则今日,假若三位都有一位十分有出息的庶出兄弟,你们会如此自处?”

顾廷烨和齐衡都望向后座的赵宗熠,依照尊卑有序,理应赵宗熠这位世子爷先行发言,然后他们才能阐述自己的观点。

赵宗熠起身说道:“二位与六姑娘探讨足矣,我的身份过于敏感,不便多言。”

说完,还故意朝盛小六挑了挑眉,想祸水东引?做梦!

他缓缓坐下,重新又回到书墙后。

顾廷烨已有腹稿,笑道:“嫡庶又有什么干系?若是庶子才华横溢,为人又品行端正,那是好事啊。”

盛明兰收回与赵宗熠对视的目光,略微迟疑,追问道:“若是这位才高又正派的庶弟,要与你争夺爵位呢?”

顾廷烨思维敏捷,很快就想到了破题之法,“若是将嫡庶换成长幼的话,我家最大的是我哥哥,其次是我,如果我那三弟弟胜于我,自然是应该他来继承爵位。”

齐衡不敢苟同,回驳道:“二叔此言差矣,你家幼弟也是嫡子,算不得数的。家族承嗣的大事,岂能玩笑?你一人淡泊名利事小,使一庶子袭爵,那会让祖宗和族人蒙羞的。”

顾廷烨笑着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蒙羞?庶子若是贤德有才,必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得以光宗耀祖。嫡子若是无德无能,败光了家业,难道祖宗脸上就有光了?”

盛明兰闻得此言,又看向赵宗熠,这位琅琊世子好像就是败光了家业,在京城无人不知。

齐衡恪守己见,“庶子有才,辅佐嫡子即可,不必乱了名分,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廷烨调侃道,“小公爷,你把人心想得太好了,有才者必然自傲,怎么可能居于人下?照你这说,必会祸起萧墙,兄弟反目!怕是到时候,连爵位也丢了。”

齐衡好像是找到了论证的方向,侃侃而谈:“如今的很多人都是以功名论成败,才会让那些庶子蠢蠢欲动,心怀妄想。若天下之人都能谨守名分礼数,分尊卑,敬嫡长,又怎么会有那些兄弟阋墙,祸延家族之事呢?”

顾廷烨哑然失笑,“元若如果这么想,我可要奉劝你多多行善,下辈子别投胎做了庶子,那就苦不尽言了。”

庄学究摇了摇扇子,“玩笑议论,大家都和气些才是。六姑娘,你让两位公子说了这么多,依然没说出自己的想法,结果究竟为何?”

在众人的注视下,盛明兰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没结果就是结果。贤与不贤,易于伪装,难以分辨。可嫡庶长幼却是一目了然,不必争执。庶子若是真贤德,便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去毁灭家族,反过来说,嫡子掌权能够约束住庶子,使其不敢犯上造次,也能永葆昌盛。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何必无谓争执?”

听到如此完美的回答,齐衡笑得很开心,倒不是因为他真的认同这个答案,而是为某位少女的出彩,感到无比高兴。

顾廷烨侧过头,小声对齐衡说道:“你瞧,她就一句话,就能袖手旁观,让咱们争吵个不停。”

齐衡仿佛在炫耀一般,“她一直都是这么机灵。”

庄老学究很满意盛明兰的答案,大笑起身,赞叹道:“哈哈哈……六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实在难得啊。”

明兰是出了风头,却让墨兰和如兰非常不满。

盛墨兰虽然没说什么,但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好似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盛如兰是个直脾气,脱口而出:“什么见地啊?这不就是和稀泥吗?”

庄老学究忽然想起堂内还有一人没有表达观点,“世子爷,你的答案呢?”

赵宗熠叹气起身,终究是躲不过去啊,“先生,学生的身份过于特殊,议论此事……不好吧?”

庄老学究不为所动:“世子不必有所顾虑,随便说说,权当玩笑之言。”

在场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细细聆听这位皇室宗亲的见解。

赵宗熠缓缓说道,“学生以为,立嫡立贤,这道题目太过宽泛,怎么说都有理,很难讨论出答案。”

“况且,诸位跑题严重,实在听得我是云里雾里。”

“就比如,长柏兄刚刚提到的秦朝,扶苏明明既是长子,又是贤德之人,两点全占了,而幼子胡亥非长非贤,如何能论证学究的题目?”

“长枫兄说的是汉武帝刘彻,刚刚顾兄已经反驳过了,此人虽非长子,却是嫡子,亦不能纳入讨论的范畴。”

“四姑娘说到了晋惠帝时期的八王之乱,诚然,晋惠帝的愚笨和皇后贾南风专政是导致八王之乱的直接原因。若是从这个事件的角度来讨论,确实是应该立贤能。”

晋惠帝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那位“何不食肉糜”的睿智皇帝。

“但五姑娘也说得对,历史上的傻子皇帝太少,以此作为论据,难免失之偏颇。”

“又说到唐太宗李世民,他是次子没错,但他是兵谏夺位,并非顺位继承,也与咱们的题目不符。”

“顾兄提及的隋炀帝杨广……想要论证次子也会误国,可长子杨勇不仅奢靡无度,还宠妾灭妻,史书上说他是‘德不配位’,才会被废。说到底,就是成王败寇,杨勇是个失败者,他连杨广都斗不过,凭什么说他或能成为一代明君?”

怼完盛家兄妹和顾廷烨,又准备给齐衡挖坑。

赵宗熠玩味的笑道,“齐兄虽然想法天真,却更显赤诚之心。倘若世人真如齐兄所言,能够恪守各自的名分礼数,我相信世间会少很多争端。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也支持应该立嫡长。”

齐衡啊齐衡,你就是在今天说漏了嘴,暴露了自己的本心,竟然这般在乎嫡庶之分,让盛明兰这个庶女如何自处啊?还想抱得美人归?真是异想天开啊。

最后,赵宗熠对庄学究拱手行礼,作出总结:

“如果学究的这个题目,真要‘应景’在兖王和邕王的身上,那我觉得六姑娘说得最对,这种事儿是主君说了算。有道是千金难买爷乐意,谁能成为储君,立嫡长还是立贤德,不都得看官家的意思么?”

“你们在这儿争论不休,都在为各自的私人立场发言,里面夹杂了太多的私欲,并没有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去论证这个题目,所以这场策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答案,纯属在浪费时间。”

虽然赵宗熠的大部分言论都是在吹毛求疵,但他对历史的了解程度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大为震惊。

要知道,宋朝不是信息大爆炸的二十一世纪,知识的来源相对单一,基本来自书籍,而书籍常被世家大族把持,寻常老百姓想认字都难,更别提熟知史书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赵宗熠能有如此见识,定是经常翻阅史书和杂记,如此看来,琅琊世子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不学无术。

庄老学究一时失神,扯下自己几根胡须,只得故作严肃加以掩饰,“咳,你让老夫很是意外,能有这般见地,着实不凡啊。”

他摇摇扇子,眼见时辰差不多了,随即先一步离开了学堂,“很不错,这场策论甚是精彩,今日的文章就不必写了,放堂。”

众人起身行礼相送,随后那些在附近走廊等候的小厮和丫鬟,拎着各自的书箱,过来帮他们的主子收拾笔墨纸砚。

等下人们收拾完,这些少爷小姐们也要离开学堂了。

盛长柏走到赵宗熠的身侧,“世子爷初来盛宅,应该还不熟悉出去的路径,在下先为你引路吧。”

顾廷烨不嫌事大的调侃:“则诚,这与咱们之前商量的不一样啊?如此送客,岂不轻慢?”

开堂前分明说过,要介绍三位妹妹给世子爷认识,怎么到了放堂就变卦了?

盛长柏苦笑,“今日太过仓促,妹妹们也没个准备,唯恐开罪了贵人,还是等些时日,待我等在家里摆下晚宴,再邀世子爷登门相聚吧。”

赵宗熠拱手回礼,“也好。不过,就不劳长柏兄带路了,我跟着顾兄一道出去即可。”

“那在下与舍弟就先告辞了。”

盛家两兄弟是要返回内宅,又不出去,本就与赵宗熠等人不同路。

顾廷烨等自家小厮石头收拾好了书箱,转头看了看赵宗熠和侄儿齐衡,“元若,世子爷,咱们走吧?”

齐衡却摇摇头,“二叔,你与世子爷先走,我有些头晕,想留下来歇息片刻。”

顾廷烨自是知道侄儿的心思,什么头晕?明明就是想要去堵盛家六姑娘。

赵宗熠所作沉思,这个齐衡在盛家书塾求学已有数年,与盛家的三位姑娘都很熟络,盛家三姐妹对他也颇有好感。

不过,他的身份太高,乃是齐国公的嫡子,也是爵位的继承人。

这等门楣,岂是盛家能够攀附的?即便是嫡女盛如兰,也配不上齐衡,更别提庶女盛墨兰和盛明兰了,怕是只能进府做妾。

盛如兰对齐衡虽有爱慕,但心思单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家不过是个五品小户,如何能与国公府结亲?

盛墨兰就是在痴心妄想了,仅仅听了齐衡的一句“不在乎嫡庶之别”,就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殊不知,齐衡的这句话是对盛明兰说的。

齐衡真正喜欢的人,正是六妹妹盛明兰,她也是盛家三姐妹之中,颜值和智商最高,最懂得生存之道的妙人儿。

但双方的身份差距太大了,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即便盛明兰对齐衡亦有好感,也不敢与他太亲近,以免传出闲话……

“世子爷?”

顾廷烨喊道。

赵宗熠回过神,笑道:“哦,走吧。”

二人与齐衡告别,沿着出宅的小路步入花园。

行至半路,赵宗熠突然停步,嘟喃了一句:“还差一点点能量就满了,男主这边太慢,不如去找女主试试……”

“嗯?世子爷在说什么?”

顾廷烨没听清赵宗熠的嘀咕。

赵宗熠拱手,“顾兄,我的玉佩落在学堂了,你先走吧,稍后我与齐兄一同出去。”

顾廷烨愣住,随后立刻想到了什么,低头笑了笑,世子爷是想回去使坏吧?也罢,就让他去,正好可以让齐衡收收心,别再去纠缠盛家六姑娘,免得事情闹大了,齐国公府和盛家的颜面上都不好看。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

此时,花园的另一条廊道上,盛明兰与丫鬟小桃正在返回内宅的路上,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名小厮来回踱步,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咦?姑娘,那不是齐国公府的不为吗?”

丫鬟小桃也看到了那名小厮,并且很快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不就是齐小公爷的小厮吗?

盛明兰吓了一跳,好像避之不及,慌忙转身,嘴里嘀咕着:“我有书落在学堂了,回去看看。”

小桃拎着书箱,疑惑地跟上去,“啊?姑娘,我数过了,书都在啊。”

等回到学堂,小桃才后知后觉。

“姑娘,你要是不想见小公爷,我去打发他便是,何必躲起来?”

盛明兰来到自己的座位,默默坐下,“特地派人去说,反而显得我对他上心,不如就这么晾着他,他就能知难而退。”

就在这时,学堂外的竹林里忽然走出一位身着青衣的翩翩公子,在盛明兰的身后,笑盈盈的说道:“我是不会知难而退的。”

盛明兰大惊失色,语无伦次的问道:“你……你不是在花园……”

齐衡笑道,“我惯知六妹妹机灵,定会想到我会在你返回寿安堂的必经之路上等待,这才声东击西,反其道而行之,在学堂等到你了。”

他说完,翻越栏楯,径直来到盛明兰的身边。

此番举动把盛明兰吓得直接站起来了,急忙后退几步,与齐衡保持距离。

齐衡也停下了靠近对方的脚步,宽慰道:“你放心,学堂前后都没人,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话。”

盛明兰拧眉道:“没什么可说的。”

说着,她就想转身离开,岂料齐衡快跑几步,先拦住了她。

“六妹妹,留步。”

“小公爷这是何意?”

“六妹妹莫要误会,我……我只是想问,你为何不要那两根紫毫笔?又为何将它们转赠给了他人?是笔不好吗?”

盛明兰的字不好,经常被庄学究罚作抄书。

齐衡暗暗心疼,于是在前些天送了两支上好的紫毫笔给盛明兰,结果被盛如兰和盛墨兰撞见了。

盛明兰当时来不及隐藏,又担心两个姐姐会因此为难自己,只得将笔转赠给了她们。

现在齐衡追问原因,盛明兰焦急地跺脚,心想小公爷平日里的聪明劲儿都去哪儿了?现在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啊?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