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剥皮之徽
“你终于醒了，父亲。”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漫进房间，照射在卢斯·波顿略显苍白的眼皮上，晃得他眼睛有些刺痛。
但比阳光更加耀眼的，是坐在窗前长子的笑容。
“多米利克？”
他皱着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多米利克强行按住肩膀，力道不算太大，刚好足够把他摁在床上。
强烈的虚弱感让伯爵无力反抗，只能乖乖躺下去。
“乌瑟师傅说您需要好好休息。”
多米利克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伯爵心中的焦躁不安略微平复了一些。
“我这是...”尝试着抬了抬手，却发现自己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自卢斯·波顿记事以来，这倒是头一次，内心不由得再度升起一丝恐慌，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浮现出慌乱的表情。
甩了甩有些发胀发昏的脑袋，伯爵抬头看向儿子，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到底发生了什么，多米利克?”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不用太过介怀，父亲。”多米利克的笑容依旧温柔，顺手从床头端过一个装满乳白色汤药的小碗，用勺子盛出一口送到他的薄唇边，像极了孝顺的儿子在照料重病的父亲。
卢斯·波顿的反应很正常，越是习惯于一切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的上位者，越是会对超出自己掌控外的事情感到恐慌。
更别提是一段重要无比的记忆缺失。
“您之前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我已经让乌瑟师傅过来看过了，他说这是受到了重大刺激，再加上体力消耗严重产生的后遗症。”
见伯爵抿着嘴不肯喝自己喂的药，多米利克只好将碗再度放下，耐心解释道：“我想这段时间以来，拉姆斯的事情已经让您心力交瘁，后来又发生了我在领地内被刺杀，这样恶劣的行为。”
“不过说真的，父亲。”
他温柔地牵起伯爵无力垂在床边的手，眼神十分真挚：“我很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
“也许是因为我的性格缺陷，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您对我不是很看重，但没想到在您的心目中，我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多米利克没头没尾的话，让伯爵眉间的距离更加紧凑。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只依稀记得两人进入书房谈论了很久，后来...
再度甩了甩脑袋，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伯爵甩开多米利克的手，固执地扶上床头坐了起来。
“这是乌瑟师傅为您准备的罂.粟花奶，他说如果您醒来觉得头疼的话，可以服用一些，它能够缓解不适。”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抬手拨开多米利克再度送来的汤碗，长年累月养成的谨慎习惯，使得他根本不会喝任何人递上来的东西，即使是自己的儿子。
尤其...是自己的儿子！
“沃顿在哪，我有事情要找他。”从多米利克这里得不到答案，伯爵只好转而呼唤起自己最信任的手下。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您不记得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伯爵深吸一口气，用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侧额两旁，记忆依旧混乱无比。
多米利克则是安静地待在一边没有再说话。
由于卢斯·波顿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他这次施展的摄魂术，可是要比之前对公爵夫人那一次强劲得多，因此后遗症也严重得多。
如果不是有着徒利之血带来的力量，恐怕还真难以对这个城府极深的家伙造成影响。
再加上德古拉吸了他不少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醒过来，已经算是伯爵大人身体强健了。
但好在，小蝙蝠很喜欢恐怖堡伯爵的鲜血。
“把乌瑟叫来。”尽管有些头疼欲裂，但卢斯·波顿还是没有选择服用罂.粟花奶，对他来说，这种能够影响理智的东西无异于毒药，他有更好的选择。
“让他把水蛭带上。”伯爵吩咐道。
“恕我直言，父亲。”一向孝顺懂事的多米利克却没有立即执行他的命令，而是耐心劝阻道：
“您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使用水蛭放血治疗。”
“这会影响到您的健康。”
“别废话。”虽然还没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伯爵敏锐的直觉却告诉他，自己的变化或许与面前的儿子脱不了干系。
心生警惕的他根本无法信任多米利克，只是一味要求道：“出去，然后找到乌瑟，让他立刻过来。”
伯爵倔强地认为，也许只有放出体内的脏血，才能恢复以往的精神抖擞。
“好吧...”
既然他找死，多米利克也只好成全。
摇摇头，仿佛有些遗憾没能劝下伯爵，端起手边的汤碗便向门外走去。
“噢，对了！”
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多米利克似乎想到了什么，用手指向窗外，兴奋地朝伯爵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虽然没能阻止您，但我由衷地为您的行为感到欣慰，波顿家一定会在您的带领下重拾荣光！”
“放心吧，我已经下令处死了所有目击者，这件事一定...短时间内不会传到史塔克公爵的耳朵里，父亲！”
“我...到底做了什么？”伯爵闻言，疑惑地顺着多米利克手指的方向望去，却瞳孔骤然收缩，本就虚弱的身体开始不住颤抖，冷汗瞬间打湿了轻薄的真丝睡衣！
只见透过窗户，一张依稀能够辨认模样的人皮，正挂在恐怖堡最高处，代替猩红色的剥皮人旗帜迎风飘扬！
......
......
“哟呵呵，韦尔小子！”
烟柴酒馆内，老板沃斯开心地冲着推门而入的高大男人招手。
作为临冬城的侍卫，沃斯本应对韦尔使用敬语，但长久的结识让他们成了要好的朋友，豪爽的北境汉子也不拘泥于这些小节。
“老规矩，小麦酒！”
“敢掺水，我就烧了你的铺子！”
潇洒地大步迈入酒馆，坐在自己熟悉的位置上，韦尔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星，那豪爽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扔给了沃斯一枚金龙或是银鹿。
“这是发财了嘛，韦尔小子？”
但哪怕是一枚铜星，就已经足以买到八杯小麦酒了，沃斯眉开眼笑地收入囊中，亲自走到比他还高的酒桶前，当着韦尔的面拧开龙头接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