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过膝袜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自一百年前超凡复苏伊始，除了国家引导的全民修炼计划之外，最重要的活动便是探索不断发掘涌现的地下「遗迹」……”
主讲人翻了一页PPT，超清巨幅油画照片，展现在投影幕布。
是身着华丽铠甲与优雅长裙、挥舞着巨剑的美少女，气质高贵，倾倒众生。
像是旧时代某些二次元手游的人设卡面，现如今却是货真价实的历史资料——比旧时代已知历史更加遥远的，远古超凡历史。
“这是前段时间新闻上出现的最新遗迹考古成果。油画的女主角，初步推算为第六纪元人类讨伐魔王小队成员，莉莉丝·亚诺尔隆德。”
“她的恋人，也就是小队的队长，据史料记载，为第六纪元最强的人类。有学者认为，队长转生到了当代、仍旧活着，但我认为她的恋人还活着不太可能。”
“当然，在真相大白之前，一切都是猜想，或许她的男友此时就坐在诸位旁边听这场讲座。”
市一中的大礼堂座无虚席。
站在台上的，是一位高挑纤细的少女，黑发紫瞳，冷淡清丽的面庞没什么表情，符合中学生对「高冷御姐学霸」的一切幻想。
「国家科学院附属中学·高三·叶笙·二阶」
这是摆在讲台上的名牌。
纯血人类只有在生理年龄满十八岁之后才有觉醒的机会。
现在是高三冬天的十一月份，叶笙从觉醒到突破二阶，只用了四个月。
在国内最高学府，本科生突破二阶的平均时限，是四年。
口瓜，是巨佬！
大家都在认真听讲，狂记笔记。
该说不说，确实干货满满，属实良心。
泪目了。
这年头稍微有点水平的所谓尖子生，都喜欢藏着掖着。
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刚刚超凡复苏那会儿了。
社会发展至稳定内卷的形态，理想主义销声匿迹，一切以利益为基准。
今天这种水平的内容，若是放在外面的商业讲座，在外面花重金都未必能抢到票。
实际上，这只是教育部牵头举办的、照顾偏远地区教育事业的免费公益讲座。
在本该应付公事的场合尽心尽力，非常符合网传的有关叶笙性格过于耿直的印象……
叶笙从最近新闻上出现过的、新鲜出土的遗迹讲起，引申出辉石魔法与卡利安皇室的渊源，顺着超凡历史的脉络，一直讲到星辰命途的冥想技巧，以及魔灵构建的选择偏好……
“……以上是我今天讲座的全部内容，谢谢大家。”
掌声雷动。
主持人道：“感谢叶笙同学的精彩演讲，下面是提问交流环节。”
仿佛摁下了某个机械结构的开关，几只手臂瞬间高高举起。
叶笙冷淡的唇角动了动，冷不丁道：“你们几个，都把手放下吧，安排好的官话套话我不想听。我来的时候，老师说这个活动是互相交流学习的……刚才，我给大家分享了真东西，现在，轮到你们了。”
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校领导的安排，那张没什么情绪的面孔，流露出一点点讥讽。
人群骚动。
教导主任用眼神暗示坐在前排的尖子生们来点作用。
几位同学硬着头皮站起来提问。
每个人都经历了类似的流程——手指抠着校服下摆，紧张生涩地张嘴讲话，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把语言组织清楚……然后被叶笙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哑火，沉默，红温，羞愧地坐下。
很狼狈。
就连稳居年级第一名的女生，都遭到了叶笙不留情面的批判。
“问题空洞无物，思维一团乱麻，看得出来对超凡体系的理解非常肤浅，历史知识的储备很差，我讲的东西也没听懂多少……小于等于这种水平的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还有人要提问吗？”
“……”
冷场了。
不是，姐们。
你把“交流学习”当真了是吧？
我寄吧谁啊，配吗……
枫糖市一中虽说是省重点不假，但这年头考试压力如此之大，学生们的精力都集中在备考，以求通过觉醒测试。
真是应应又试试啊。
什么，你问超凡历史？
或许招生面试的时候会向考官表示自己“知识面渊博，对超凡历史研究抱有浓厚兴趣”，实际上就是为了应付面试背了套路，潜台词是“对历史系毕业后的国家公职人员铁饭碗感兴趣”，有几个学生会真的耗费宝贵的课余时间去研究考纲之外的东西呢？
话又说回来了，当代高中生真的有「课余时间」这种东西存在吗？
总之就是能听懂叶笙大神讲课就算万事大吉，至于“互相交流学习”？差不多得了。
讲座的交流提问环节具有一定的选拔性质，表现良好的同学会被在场的来自京城的大学老师注意到，有机会得到招生方面的优惠。
所以尽管已经有连续几位同学被叶笙批判一番，还是陆续有同学站起来试图亮眼。
结果不出意外全都是自取其辱。
坐在主席台的大学老师连连摇头，看起来对今年的生源质量非常不满，喃喃道：“太平庸了，一点灵气都没有。”
旁边的诸位校领导脸色铁青，台下的学生们选择装鹌鹑。
“叶笙同学你好，我是高三（6）班的黎星明，我想对你演讲的内容做一点小小的勘误。”
局势的变化来得有点突然，众人将目光聚焦于正在打着哈欠的男生。
他似乎刚睡醒，能在叶笙大神的讲座上睡着也是神人了，但是考虑到他是黎家的摆烂小少爷，嗯，这很合理。
至于他说要指出叶笙演讲当中的错误……
大伙单纯认为黎星明又犯病了，这家伙在课堂上和老师杠起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见怪不怪。
“错在哪里？”叶笙仍旧是没什么表情，傲慢到极点的人面对质疑总是从容的，外强中干的废物才会动不动发怒。
周围的老师们冲着黎星明狂使眼色，暗示他少说两句。
后者置若罔闻，继续阐述道：
“PPT的第十七页，油画。这张油画旁边有关人物衣着穿搭的注释，略有不符合史实之处，画中的女主角为第六纪元人类讨伐魔王小队的莉莉丝·亚诺尔隆德，她不应该穿黑丝过膝袜，应该是黑丝裤袜才对。”
哈哈，在这种场合讨论黑丝吗？那无敌了。
观众席洋溢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欢乐情绪，正如广泛流传于师生群体的段子所言，在枫糖市一中，其他人组成市一中，而黎星明负责提供疯和唐。
比起全体丢大脸讲座草草结束，还是牢黎整活更有节目效果，并且可以衬托得其他人不那么小丑。
然而，叶笙那懒散的神色忽然认真起来，深深凝望着黎星明，愣了片刻才反问道：
“理由？”
“过膝袜在战斗的过程中容易掉下来，裤袜不会。当然这只是一个很次要的原因，根本的理由在于，莉莉丝作为星辰命途-先锋派系的超凡者，主打一个能量聚合，防御吸能转化为自身的高爆发，懂吧？三阶魔灵「绝对密封」，是她魔灵构建的核心一环，这只魔灵需要宿主持续进行「密封」的扮演，战斗中皮肤不能与空气直接接触，黑丝过膝袜配卡利安宫廷式长裙……当然，油画没有直观地体现出来，但实际上会在裙底留下一个绝对领域，呃，绝对领域就是……”
“这我懂，你不用解释。”
“好的喵。其实过膝袜这种垃圾早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连裤袜才是永远的神！”
许多年后，这一届的学生坐在老干部活动中心的摇摇椅上，和孙辈们讲起年轻时的往事，仍旧会想起牢黎在大礼堂对着来自国家科学院附属中学的天才美少女大声讨论xp的那个下午。
更离谱的是天才美少女居然没有小脸一红唾骂“流氓！”，而是埋头苦思，许久之后朝着黎星明微微颔首。
“不赖。”
不赖在哪？
主席台上的大学老师眼前一亮，盯着那位男生打量起来。
能获得叶笙「不赖」评价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小丫头狂得很，向来谁都瞧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