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绝望序章
凯旋的军队，铠甲上还沾染着彰显胜利的血迹，踏着晨光，进入黑水城。
城门洞开，悠扬的号角长鸣。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腰间的佩剑还未擦拭干净，连挫伤和疲惫都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
那些曾经在恶魔面前瑟瑟发抖的年轻战士，此刻都挺直了饱经战火的胸膛，眼中闪烁着光芒。
军营彻夜不眠，篝火照耀下每个士兵都在神采奕奕地讲述战斗中的见闻。
在最旺盛的那堆篝火旁，年迈的军需官托马斯，满脸布满了岁月的沧桑，握着磨损的铜酒壶，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就在几天前，我们还在马尔萨平原节节败退，眼睁睁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让我们扬眉吐气！”
“你们看到那个瘟疫之翼是怎么死的吗?”一个年轻的骑士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向同伴描述，
“艾鲁伊主教变成一头巨大的黑熊，硬生生把那婊子撕成了碎片!她那双翅膀被扯下来的样子，简直...简直...”
“真的看不出来啊！没想到艾鲁伊主教居然这么强！她还未成年吧？”
“还有美德骑士大人那一剑！”另一个士兵插话道，“那纯净的光芒，传说中古代圣教廷的神迹也不过如此吧！风暴之树阿姆都被一击灭杀！”
猎人们的庆功宴更加热闹。他们用从储藏室搜刮来的美酒痛饮，用刚刚缴获的恶魔骨头制成战利品。很多人甚至把恶魔的利爪和鳞片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炫耀。
“哈哈哈，你们还记得那些反刍者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吗?”一个满脸伤疤的猎人大笑着说，“从来没见过恶魔也会这么狼狈！”
“那是当然，咱们可是有罗伊副官的战术!”年轻的猎人彼得举起酒杯，“那群恶魔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起罗伊队长，”另一个猎人压低声音，“你们觉不觉得他有点邪门?我是说，他总能看穿恶魔的弱点，就好像...好像能读懂它们的想法一样。”
“去你的吧！”彼得不满地反驳，“人家就是聪明。”
“我记得罗伊副官常常说什么来着，对了，熟读什么...春秋？”
“应该是一本书吧？有机会买来看看。”
随着酒意上涌，人们开始高声唱起古老的战歌。那些曾在末日之战中流传下来的曲调，如今再次在军营中回荡：
长夜漫漫未尽时
我们高举火把前行
血肉之躯终会凋零
伟大意志永不殆尽
即便群魔四处横行
刀与剑也不曾胆寒
在曾被光明护佑的废墟上
我们竖起了战旗
生命不过是一场献祭
去奠定新的黎明
无所畏惧
无需退缩
这便是我们的回答，
告诉那些噬血的魔影！
狂欢持续了整整三天。每一顿饭都是宴会，每一次碰杯都充满欢笑。士兵们炫耀着身上的伤疤，猎人们夸耀着各自的战功。甚至连那些素来沉默寡言的老兵，也忍不住加入庆祝的人群。
然而第四天清晨，这场狂欢戛然而止。
当第一缕阳光刚刚照亮城墙，巡逻的哨兵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所有人都冲上城墙。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一片移动的黑云正在缓缓接近。
不消片刻，人们便反应过来。
那是恶魔，数以十万计的恶魔！它们遮天蔽日，如山岳，如海潮，远远就散发出巨大的威压。
而在这支庞大军团的上空，十多道身影凌空而立。
它们每一个都散发着不亚于阿姆和莎格丝的气息，气势之强大令人窒息。
毫无疑问，它们都是统领阶的恶魔！
但最令人恐惧的，是立于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高超过十米的巨大存在，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甲，六对燃烧着黑焰的巨翼在身后展开。
它的头顶生长着形如王冠的尖角，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而那双眼睛，那是一双燃烧着地狱烈火的眸子。
支柱魔神！！！看到祂的第一眼，所有人内心都有了相同的答案。
祂们或是以极致暴力带来毁灭，或是以绝对智慧带来堕落，亦或是以纯粹邪恶带来绝望。
总之，这是超出人类理解能力的伟大存在，是人类绝对无法匹敌的伟大存在。这样的想法，每个人亲眼目睹祂的真容时，会从心底自然而然地浮现。
当这道身影缓缓靠近时，城墙上的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颤栗。那些刚刚还在讲述战功的士兵们，此时全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就是...“年迈的托马斯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双腿发软，“传说中的魔神...“
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着整座城市。许多人瘫软在地，双腿发抖；有人甚至开始呕吐，冷汗湿透了全身。城中的战马疯狂地嘶鸣，不断撞击着马厩的围栏；连最凶猛的战犬也夹着尾巴瑟瑟发抖，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那个曾经高声讲述战功的猎人彼得，此刻紧紧抱着弓箭，已然没有站直的力气。他看着远处那些恶魔统领，突然意识到，之前让他们觉得无法战胜的莎格丝和阿姆，竟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一道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灵魂为之战栗：
“战争与暴力的化身，魔神马尔巴士对尔等传达祂伟大的旨意！”那是魔神身边的一位强大的恶魔所作出的宣告。它身着幽暗全身盔甲，俨然一副地狱骑士的模样。
“魔神认可你们的勇气和智慧，因此，特地恩赐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尔等必须明白，那些让你们引以为傲的崇高品质，在伟大魔神的无上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像老鼠一般肮脏地躲藏吧！像飞蛾一般笨拙地四散吧！像蝼蛄一般卑微地恐惧吧！”
“用你们愚笨而又渺小的生命，让伟大魔神感到一丝愉悦吧！”
“这是...在戏耍我们吗。”城墙上的兰斯面色铁青，缓缓说道。
他好像是在问询罗伊，实际上却是在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