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月上柳梢头
武试持续了一整天。
直到夕阳西垂，三个组别方才决出最后的胜者。
甲组年长一些，以常年位居第一的何云舟拔得头筹。
何云舟，三叔何霖之的大儿子，玉关境七重关窍。
他穿着一身轻便练功服，面带微笑，远远与何羽对视。
眼神之中的轻蔑一览无余，相比何明松的虚伪，他更是赤裸裸地轻视这位何家三公子。
乙组毫无悬念，由周婉清获胜。她没有任何对手，即使是十四岁的天才剑修，也由于境界差距过大，在几招之内被击败。
略有一些奇怪的是，一向好胜的何明松，这次武试却没有任何表现，只过了两轮便落败。
近些天倒是没怎么见过他，突然变得很低调。
何羽转过视线，却见场地中央，那位白衣玲珑少女刚结束最终的决战，或许是武试了一整天的缘故，面色微微泛红。
一双纤柔如玉的柔荑，解开发束，长发如云般散开，贴在玲珑有致的腰间。那双本就纤细笔直的腿，在白色劲装衬托下更加修长。
美人计么......
想起父亲的命令，何羽咽了咽口水。
此时，在湖中观战了一整天的镇灵神玄武，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掀起一道波浪。
它依旧一言不发，仿佛只是看了一天无聊的表演，合上两颗青色眼眸，缓缓沉入了湖底。
波浪散开，湖中心绿荷摇曳，落日倒映，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今日武试结束，散学！”
何羽被这一声惊到，回过神来，忙将目光从白衣少女的身上收回。
转身一看，却发现父亲和一众侍卫的身影已经快消失在论道场外了。
“三少爷。”
何羽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悦耳如银铃般的问候。
随之而来的，是一抹兰花幽香，萦绕在鼻尖。
何羽浑身一僵，转过身去，面前正是周婉清。
她确实很高，几乎与何羽视线齐平。
那双眸子如一泓春水，倒映着傍晚的霞光。
少女肌肤如玉，两颊泛着微红，“三少爷，今日武试真是大展身手。”
何羽只觉得这悦耳的声音似在耳朵里面缭绕，惹得耳朵痒痒的。
他礼貌一笑，“你是哪位？”
周婉清的神情一呆。
“哈......开个玩笑。”何羽指着玄武湖，“一起走走？”
对方脸上浮现几分嗔怒，那张娇俏脸蛋变得更红，急忙跟上何羽的脚步。
夕阳映照下，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湖中，波光粼粼。
此时学子们都散学休息，湖边已经安静下来。
何羽只闻到身边佳人的幽香，总往鼻子里面钻，心里也变得痒痒的。
真乃美人销魂，如毒销骨。
何羽心中轻叹。
“三少爷，前些天在文海阁...冒昧打扰，婉清先抱歉了。”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缠绕，视线看向湖面上的风景。
“什么时候？”何羽装傻。
“......可能三少爷太沉心读书，没注意到婉清。”她的声音中略含苦涩，“当天内侍就来询问我接近三少爷的原因......罪臣之后，果然不受所有人信任。”
罪臣？
看来这便是父亲所说，周家政治站队的问题。
何羽道了一声歉，“确实不太记得了......那天婉清妹妹找我何事？”
“是我的胞妹，生了一场怪病......”周婉清捂住嘴，“不说这些不吉利的事了，总之她现在已经康复，劳三少爷费心。”
何羽微微眯了眯眼。
和梁三春告诉自己的差不多。
但......既然是怪病，能好得这么快吗？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少爷比武，没想到也修的剑道呢。”周婉清换了个话题，抬头看向何羽，“恰好我也练剑，可以一同切磋。”
何羽看向那张闪着落日余晖的侧脸，心扑通地跳了跳，“算了......”
正欲拒绝，心中突然浮现父亲的叮嘱：
“接近她，查清楚。”
这算是......奉旨泡妞？
何羽闭上嘴，只是注视着这张侧脸。
“算了？”那双令人心动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落寞。
“算......算一算时间，已经快到东南演武的日子了，要切磋可得抓紧。”何羽拄着下巴，“要不明天？”
周婉清再次呆住。
这么着急么？
本就玲珑娇俏的少女模样，五官突然呆滞，更显得可爱许多，何羽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少女俏皮的鼻尖。
霎时间，少女的脸上，红霞满天。
“讨厌！”
她急忙偏过侧脸，轻轻打掉何羽的手。
两道身影漫步在湖边，没有任何目的地。
气氛安静下来，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几乎重叠在一起。
落日缓缓沉入地平线，凉夜袭人。
“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见？”周婉清低声问道。
“上午吧，就在论道场。”
“上午......我要进城采买，江陵市集正好在明天召开，可热闹呢。”
“哦......”
“三少爷若是无事，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或许能淘到一些了不得的灵器法宝呢......我正好一个人。”最后几个字，声音低若蚊蝇。
孤男寡女，进城采买。
是约会吧。
夜色下，看不清少女的表情，但何羽能清晰看到，少女脸上的红晕。
不由喃喃说道：“......那就同去。”
再次沉默下来。
明月悄悄爬上了梢头，湖面上闪烁着一片片银色的微光。
不知不觉，玄武湖竟已走了一半，两人还没有分开的意思。
“三少爷，我可以叫你羽哥吗？”
呢喃细语，轻得像微风拂过耳边，带着幽兰般的沁香。
何羽咽了咽口水。
进展有点快了。
......
何羽的脑袋迷迷糊糊地，一直到返回听月轩，才被小柔的声音惊醒。
“少爷，您回来了！”
“呀，怎么受伤了？”
两位贴身丫鬟一左一右扶了过来。
四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更衣洗漱，小心翼翼地上药。
听闻何羽讲述的武试经过，两个丫鬟连连低声惊呼。
又抚着那些刚长好的伤痕，两人的眼中顿时蒙上一层雾气，满腔委屈。
“要是早知修炼如此险恶，小柔宁愿少爷当一个纨绔子。”
“以前少爷总是听曲游园的，哪有这么多凶险？”
“老爷也真是，二少爷就被他从小磨炼，送到北边，天天不能团聚，现在又开始折腾起少爷了。”
“受这么多伤，得多疼呀......”
“......”
烛影轻摇，何羽枕在茗儿腿上，听着两个贴心人儿的埋怨和心疼，声声句句，犹如黄莺轻啭，在耳边心间，轻柔地挠着。
长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