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心境突破
何羽玩味一笑。
看来这位洛姐姐也得到了一些情报。
“......袁陵，真的已经死了吗？”洛惊鸿继续问道，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何羽淡淡说道：“没错，他死得很惨，挖面断肢，抽骨拔筋，三花五气全部被废。”
对方陷入沉默。
从袖里青上，无法感知到洛惊鸿的情绪，何羽只当气一气对方，又补充道：“据说还被用了搜魂摄魄之术。”
那股神魂交融的感觉突然消失，像是被洛惊鸿主动断开了通讯。
何羽摩挲着袖里青，眼神玩味。
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激怒一下对方。
片刻之后，洛惊鸿再次发起连接，声音中似乎带着咬牙切齿，“何羽，你们父子俩真难对付啊，杀又杀不死，还让我损兵折将。”
终于肯说出心声了吗？
何羽冷笑道：“看你生气，我倒是挺高兴的。”
洛惊鸿被呛得胸口一闷，生出几分恼怒。
这小屁孩，真可恶！
别落在姐姐手里。
何羽等了许久，却不见对方再次说话。
寒夜渐深，一点烛火，凉意浸骨。
何羽在纸上无聊地圈圈点点。
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明明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如今隔着不知多远，却仿佛只有彼此能够聊天，但每次聊天不到片刻，又以斗嘴结束。
“洛姐姐......”“你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
何羽的笔停在纸上，晕出一大团墨迹。
洛惊鸿愣了片刻，忽的一笑，又用仿佛轻纱一般柔软的声音，魅惑地仿佛在何羽耳根轻挠，“弟弟，长夜漫漫，怎么还不休息？”
前一刻还在咬牙切齿呢，如今又笑语嫣然。
女人心，海底针啊......
何羽心中一动。
自己目前心境面临瓶颈，以前都是找莫师傅解答疑惑，现在莫师傅不见自己，兴许可以问一问洛惊鸿。
就当是拿点精神损失费了。
心中这么想，但嘴上却硬撑道：“修炼遇到一些瓶颈，跟你说不着。”
闻言，洛惊鸿连连轻笑，何羽仿佛都能看到面纱下的那抹红唇，扬起妩媚弧度，“小小引气境，能有什么瓶颈？姐姐我从开始修炼到突破玉关境，只用了半年时间。”
何羽翻了个白眼。
我还只用了半个月呢。
“让我听听嘛。”洛惊鸿嗔声道。
何羽叹气，斟酌片刻，“今日君侯之威，令东南震动，我自然也心潮澎湃，有一些感悟，说不清道不明......和你说了也白说。”
洛惊鸿却又发出一声轻笑。
“弟弟，你才多大点修为，就这么喜欢胡思乱想？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一般的修士......”
洛惊鸿还未说完，便被何羽打断：
“天下芸芸众生，碌碌修士，犹如海中之沙，太多太多，他们的道路只是庸才之道，与我无关。”
洛惊鸿似被何羽这番话惊到，再次无言。
何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出心中所想：“大虞的芸芸百姓，有多少人，生下来便被规划着走完这一生？读书、考学、结婚、生子，如此轮回。“
“倘若运气好，有了修仙资质，侥幸拜入仙门，勤修苦学，最终不过是下三品或中三品的成就，寿元走到尽头，回首一生，也是无限后悔。”
“这些人又懂什么修炼？不过是被潮流裹着走罢了。”
“什么潮流？”反而是洛惊鸿开始发问。
“少年时读书考学，成年后结婚生子，看到周围的别人在做什么，自己便着急去做，没有任何理由，只是被周围的环境推着走。”
“修仙也是如此，从小就被灌输得道长生的概念，得道长生就真的是所有修仙者想要的吗？”
何羽落地有声：“太多人错把别人灌输给自己的，当成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洛惊鸿被震撼到了，声音都变得迟疑起来，“修仙得道长生，还有错吗？”
“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得道？几人长生？”
何羽冷笑，“天地大势，浩浩荡荡，在这大虞江山，众生棋局之中，大多数人不过只是皇帝、君侯等强者手中的棋子，甚至连棋子也称不上，芸芸众生，亦是愚昧众生。”
“以此类比，哪个人不是在被大势推着往前走呢？所谓修道，修的是自己还是一具空壳？”
自从穿越而来，便一直在被山河图中的危机推着走，一波接着一波，永无喘息，与其说自己主动修炼，不如说是在被迫修炼。
何羽内心深处，一直都有着深深的自我怀疑，就算修炼到最高境界，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反正今夜无眠，索性和这个一直想杀自己的女人全都说了，反正大家不死不休，反而更好开口。
“皇帝、君侯这些走到最顶端的强者，他们同样是茫茫天地中的蜉蝣，这些人莫非就不受天地大势所影响？他们的道就真是所想求之道吗？”
“恐怕其中也有太多不得已的遗憾。”
“哪怕到达“摩弄乾坤”之境，依旧身不由己。”
“这便是所谓的天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洛惊鸿亦是天资绝艳之人，仅从何羽的话中，便读懂他的心思。
“何羽，天道大势，倘若不顺天而为，又该如何？要行逆天之事否？“
她的声音变得正经，像是在和一个同辈论道：“岂不闻逆天者亡？”
“我不知道......”
何羽眉头紧锁，陷入深深困惑。
顺天道者盲，逆天道者亡，仿佛两条路都通向绝望。
特别是对自己来说，这座世界上，庙堂江湖，在人心叵测的狭缝中无片刻喘息，山河世界中，所谓的天命之主，更是谨慎求生，不敢踏错一步。
两座天地，都在推着、逼着自己往前走。
天意不可违，天命不可逆么？
该如何抉择，他也不知道。
洛惊鸿叹了一声，“弟弟，你的想法这么有趣，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何羽呛声道：“有本事就来杀了我，只会耍嘴皮。”
两人习惯性地斗嘴。
洛惊鸿恼怒无比，咬牙切齿，生了一会闷气。
却不知为何，又正色说道：
“所谓天地大势，既然无法抗衡，顺势而为又有何不可？像你那父亲，在他看来，大势便是皇帝的旨意，但在这旨意之下，亦有辗转腾挪的空间。”
“人生于天地之间，看似被束缚，实则辗转空间更多，况且越往高处走，便可看到越开阔的景色，等你侥幸到了乾坤境，或许对天道了解更深，届时无论顺天、逆天，都只在一念之间。”
洛惊鸿一锤定音，“只管前行，莫问天地。”
何羽默默重复。
只管前行，莫问天地......
只管前行，莫问天地。
既然无法选择，不如全都要。
何羽的眼神慢慢有了焦点。
既是天命之主，又何须惧怕山河世界中的魑魅魍魉？！应该是它们怕我才对！
既是天意难违，又何须瞻前顾后，尽管前行，终有一天会拨开云雾，与所谓的天意对上一局。
我想要的，是掌握自己的命运！
老天给我的，我要，不给我的，我也要！
何羽眸中的神采愈发明亮。
洛惊鸿，你可真是福星啊，又送法宝，又送感悟。
经过这种星辰境大能的点化，何羽只觉拨云见日。
一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终望尽，天涯路。
胸膛之中，那粒星辰种，大放光明，分裂成了两颗。
周身百窍浑然一体，灵力自发凝聚成了灵脉，如浩浩江河，贯穿全身上下。
灵脉前方，九重关窍轰然落成。
玉关境，突破！
......
夜色如墨。
“洛姐姐。”一片漆黑之中，何羽躺在床上，眼神明亮，没有丝毫困意。
“嗯？”
没想到对方竟也没切断联系，传来一声若隐若无的呢喃。
“早点休息，等你来杀我。”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