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面楚歌
李乘风摇摇头,长叹一声。
“我们只在入门大典见过一面,何来相熟?”
李乘风与古若薇,确实只有一面之缘,而她认识李乘风,也仅仅是他一鸣惊人,才引起了她的关注。
古若薇原本胜券在握,可李乘风道出了真心,反倒让她有些错愕。
心说,李乘风林中见面时,还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怎么现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如果说初见的李乘风,是淡然一切,坚毅而又坦然。
那现在的李乘风,则又多了些许市侩。
李乘风见她不再言语,旋即拉了拉包袱,拱手笑道:“话说师尊,接下来我住哪?是独门独院的吗?”
尽管李乘风知道,墨惊鸿为人谦逊,不喜争斗,可他还是低估了她的手段。
她只是轻飘飘一句,就让李乘风回到了起点。
“左一句师尊,右一句师尊,我可未曾说过,要收你入门?”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她过河拆桥,李乘风也不免苦笑连连。
“行吧~”
李乘风将包袱一撇,席地而坐,悠悠念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反正我都说出去了,现在外门…不,全宗上下,应该都传遍了,您就杀吧~”
“您四面受敌,多杀一个徒弟,也不过是让他们多个理由,把您踢出绛天宗罢了~”
前半段,墨惊鸿还波澜不惊,可听到后半段,她的脸色瞬时铁青。
“你还知道些什么?”
“嗯…怎么说呢,就是…他们正盘算着,把您这个‘外人’,从执法殿的宝座上拉下来…”
闻言,墨惊鸿柳眉倒竖,天奚境的威压,也不受控般辐射而出。
古若薇虽是通玄境,但相隔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措不及防下,还是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李乘风好在离得远,又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却还是被掀飞,落地后滚了几圈,吐出一口鲜血。
瞬息间,墨惊鸿也冷静了一下,快速调动真元,稳下心神。
可当看见李乘风还能坐起身,而古若薇却已然昏迷,顿时有些错愕。
她本以为,李乘风不过是投机分子,偶得机缘,侥幸跨过了修行门槛,妄想着借地遮阴。
无心之举,竟让她对李乘风改观了不少,最起码少了轻视。
一时间,墨惊鸿也不禁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在没动用防御法器的情况下,硬抗下这一击的。
反观李乘风,他则是震惊和后怕。
他虽预料到墨惊鸿会动怒,甚至是直接出手,可没曾想,只是类似打喷嚏的下意识反应,差点让自己归了西。
记忆中,那帮狗腿子说的不少话,虽说都是碎片化的信息,但东拼西凑,还是能看出点端倪的。
传言,墨惊鸿是宗主潘寅,费尽千辛,从玄天宗挖来的。
她在玄天宗,只是个管理外门弟子,且不受重视的外门长老之一。
彼时,绛天宗创业初始,潘寅与墨惊鸿也有些许交情。
兴许是惺惺相惜,潘寅便许诺了执法殿左尊位,而她也抓紧时机,趁机收编了不少小宗门,作为入宗之礼。
短短十几年,绛天宗便从三流宗门,跃居且稳固在六大宗门之列。
然而功绩显著,终究不是好事。
她忙着报答知遇恩,以至于无暇收徒扩势,其他人则眼红不已,时不时给她穿小鞋。
建业期间,宗主潘寅关心备至,倾尽所有,满足墨惊鸿的需要,甚至不惜驱逐一名元老。
如今大厦已成,宗主潘寅渐而漠视,对于暗下打压,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基于此,李乘风便夸大其词,本想让她投鼠忌器,只是没想到,墨惊鸿的反应会这么大。
李乘风深谙,自己广宣门人,算是自己跳上了船,与右长老为敌了。
如果被墨惊鸿踢下去,自此以后,自己在宗内,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墨惊鸿情绪失控,还误伤了亲信古若薇,那就说明,这件事她是知情的,甚至迫在眉睫。
心绪电转间,李乘风也有了计较,旋即强忍剧痛坐起,为了节省体力,他也只能艰难地传音。
“他们,不过是帮窝里横的老泥鳅,我有一计,保管他们狗咬狗…”
紧接着,李乘风全盘托出,将后续计划悉数告知,整个计划,全然围绕他来展开,他自然也不用担心什么。
然而这一切,还得有墨惊鸿首肯,否则依然运行不起来。
“他们自持权势,也就是仗着人多而已,试炼名额我势在必得,就差您点头了。”
“反正我走出这个门,横竖都是死…咳~”
李乘风擦了擦嘴角,惨笑一声。
“要么,就给我个痛快,您就此离了这泥潭,不再受人拘束,天大地大,也落个逍遥…”
说完这一切,李乘风眼皮震颤,静静地望着主位上,至始至终,少言寡语的墨惊鸿。
堂内静谧非常,堂外则风势渐起,依稀能听到,林间的柏枝簌簌作响。
此刻的李乘风,仿若置身砧板,时间的流逝缓慢且煎熬,显然也临近极限,可他也只能咬牙强忍,等待最终判决。
良久后。
墨惊鸿倏地皱眉舒展,释然一笑,朝外呼唤道:“来人~”
几名女弟子慌忙入内,虽看到古若薇晕厥,李乘风重伤呕血,却也不敢多嘴,只是俯首待令。
“将东院清扫一番…”
墨惊鸿缓缓起身,随手一挥衣袖,古若薇便悠悠转醒。
她又看向李乘风。
“以后你就住那,有什么需要,吩咐她们。”
李乘风笑了笑,身形一晃便侧身栽倒在地。
古若薇捂着胸口,艰难起身,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墨惊鸿抬手打断。
“今天在万竹山所见所闻,权且放在心里,日后莫要再提,见谁都不可说。”
“可是…”
“没有可是!把他带去东院吧,应用之物,你也置办一下。”
墨惊鸿用着近乎命令的口吻,厉声说道。
她很清楚,今日一事,李乘风已经惊动了所有眼线,而且这些眼线,并不同属一人。
三人之间的谈话,她们也听到了,不出明天,幕后的那些人,也该有所动作了。
届时,是黑是白,是敌是友,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
墨惊鸿深知,那帮阁长老不满的,不满的可不止她一个。
自己仅有一面之词,无凭无据,若轻易出手,只会打草惊蛇,让白青峰反咬一口。
这个时候,恰恰要守株待兔,以逸待劳。